谢馥宇根本不管发上、脸上不断滴落的水珠,她襟口都湿透了,衣袖和衫袜亦被溅湿。

一张开双眼就看到傅靖战立在灶房门边,後者那双深邃长目拢着太多令她一迎视就觉心烦的东西,那是把整个自己浸入深海中都没办法隔绝和忘却的某种意绪。

「傅长安——」硬声唤着,她忽地大步冲到他面前。

她那神情是恶狠狠的,是狼狈不堪的,却也是脆弱可怜的。

「咱俩现下就把话说清楚,你既是来寻仇,那该我谢小爷受着的我就受着,眉头皱一下就不是英雄好汉!但你这样拖拖拉拉、磨磨蹭蹭、叽叽歪歪的,於你於我都没有好处,要麽就直接冲着我来,反正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你尽管挥刀砍下就对了,给我一个痛快!」

傅靖战被她委屈的模样和暴躁的语气弄得有些迷茫,他喉结颤了两下才略迟疑道:「……不是的,我从未说过是来寻仇,我和你之间……怎可能结仇?」

谢馥宇根本醉犹未醒,还整得自个儿半身湿漉漉,而原就纠缠在心底的事儿此际更加剪不断、理还乱。

她挥着一双小拳头跺脚再跺脚,这通常是女儿家感到委屈、觉得忿忿不平时才会肯的行径,在她全然清醒的时候绝不可能使得出来,身为谢小爷的她也不屑这般为之。

最後她朝近在咫尺的男人骤然扑去,两只手揪紧他的前襟,醉着却闪闪发亮的双眸似带滔天怒火,她直视傅靖战的面庞沙哑道:「我对你那样坏啊,怎可能不是仇?咱俩这仇结得可深了,当年我对你干下的那些坏事,你莫非忘了吗?我对你……对你……」

她真的醉得够厉害也烦得够惨,一直纠结在混沌的现况中突破不了,於是恶向胆边生,生出某种破罐子破摔、近乎自我毁灭的心态。

眼前男人已忘却她当年为满足私慾所干下的恶行吗?

好啊,那就让她逮着他再重现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