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你想结吗?”

这是他问言惊蛰的第二个问题,声音很轻很哑,但很坚决。

“你说实话,宝宝,别闹了。”他又靠回来,想抱抱言惊蛰,“只要你说不想,剩下的事不用你管,我去找言瘸子让他清醒。”

“你别找。”言惊蛰立马紧张起来,把他往外推,“我们本来就不对,你家里以后也不会同意你和男的在一起,这不正常。我……”

“我只想做个正常人,过正常人该过的日子。”

“你以后也要走回正路的,别把你的好前途给耽误了。”

段从真想抱言惊蛰的时候,是不可能被推开的。

他是实在没想到,这些没上过学一样的话能从言惊蛰嘴里说出来,“正常”两个字如同开了刃的小刀,在心口划一刀就片下一块肉。

种种情绪一股脑涌上头,那一瞬间看着言惊蛰掉出来的眼泪,他觉得奇妙又恶心。

“去你妈的正常。”

段从怒极反笑,开口打断他。

“以为谁都跟你一样窝囊,自己正常去吧。”

段从骂人的语气很轻,带着刻薄的笑意,言惊蛰却真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他突然变成了一张又薄又破的广告纸,整个人从眼神到指尖都呈现出一种摇摇欲碎的质地,仿佛来一阵大风就会把他刮烂掉。

他就那样看着段从,看着他转身就走,步伐果决利落。

迈出几步后,段从又猛地回过头指指他,留下最后一句咬牙切齿的告别:“言惊蛰,你有种。”

二十多岁的爱情是容不下一粒沙子,背叛就是背叛,没有任何理由,根本不屑多问。

段从不挽留也不怀念,他爱恨快意,把自己认为该做的都做了,言惊蛰还是要分手那就分,没什么分不开的,只当十多年的感情都喂了狗。

他不折磨自己,也不会自我感动,留下来参加言惊蛰的狗屁婚礼。

他连在姥姥家都没多待,也不解释为什么回来,扒了碗饭哄着老人安下心,怎么突然回来就怎么风风火火地离开,连夜打车赶回城里,回新加坡继续做他该做的事。

段从的毕业成绩十分优秀,他像个潇洒的疯子,把全部精力都放在项目上,头脑清晰处事利索,该吃就吃,该笑就笑。

负面情绪在分手最初半年的深夜里反噬得厉害,但有烟酒和时间就足够排解,丝毫没有带入到他日常的学习与社交之中。

整整五年接近六年的时间,他让自己越来越好,大到事业性格,小到外貌衣品,对于言惊蛰的记忆也和脾气一样沉淀下来,牢牢锁在心底深处。

他继续做着天生就会发光的段从,做得太好了,好到他自己都以为,真的把言惊蛰放下了。

而如今三十多岁的段从,再一次打破自己的习惯,一字一句分析完言惊蛰的心理动向,望着眼前又开始沉默的人,心里许多还没说完的话,突然全都没了继续开口的欲望。

他感觉有些累了。

“算了。”

段从低头又咬了根烟,闭眼仰靠在沙发上。

“翻旧帐没意思。等会儿还得送言树苗去学校,你去洗把脸休息吧。”

第 48 章

言惊蛰应该是想说些什么的, 段从能感觉到他没走,还在原地杵着,被人抽了魂似的。

“对不起。”一根烟都快燃到底时,他沙着嗓子飘出几个字, “今天辛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