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青知道这只是君王的自言自语,不需要他回答,于是他仍旧沉默。

燕帝突兀地笑了一声,“倒也没说错,燕国确实……”

他很快停住,又问:“沈明欢最近在做什么?”

“公子在平康街开了两家成衣铺,明日开业,给朝中大臣都准备了请柬。”

“成衣铺?莫非是打算用朕的大臣来撑腰扬名?”燕帝失笑,“罢了,随他。”

燕帝又细问了几句,末了冷淡道:“你回去吧,若他有异常之举,即刻汇报。”

“是。”随青叩首领命,而后才起身离开。

跪拜是大礼,除却一些正式的祭祀场合,平日便是面圣也不会行此礼,最多不过深躬作揖。

沈明欢与聂时云一路而来这么长时间,聂时云也只有那次觉得自己说错话时才跪地请罪,尚且没有叩首而拜。

而随青没有站起来过。

随青从殿内出来,外头烈日高悬,阳光刺目,他不由得闭了闭眼睛。

有句话,他转述时没有说。

“你也别对随青这么大意见。”

如此普通、如此平淡的十一个字,他记了好长时间。

这是他前半生为数不多听到的称得上温和的话语,也是唯一一次勉强算得上是在为他说话。

随青睁开眼睛,沉默地站了片刻,避着太阳回到了府宅。

他生来卑贱,蜷曲潮泞处,不敢经暖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