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他才最该得到安慰,偏偏现在是他在安慰别人,且言语中半点没考虑到自己,所思所想都是大雍。
谢知非半跪在沈明欢床边,仰着头眼神哀切,喃喃道:“陛下,怎么会这么早……”
离及冠还有一年不是吗?就算真到了及冠,有何太医,有满太医署的医师,有那么多奇珍,怎么会治不好呢?
沈明欢目光温和,“或早或晚,总归会有这一天的。”
陈御史猛地倒退两步,他忽而想起似乎是很久以前,他听闻深宫中那位没什么存在感的五皇子大病一场,御医说这是母胎里带出来的病,注定活不过成年。
可他当时并不在意。
如果早知……如果早知……
他一定不惜一切将小皇子带出来,遍寻天下良药,精心调养着。
母胎里带出来的病,他就从出生时开始调养,总能让陛下活过成年,活至长命百岁。
陈御史也知道这么苛责自己属实没什么道理,可他除了苛责自己,又能做什么呢?
沈明欢如果死了,也将带走大雍可以预见的辉耀未来,那他除了苛责灰暗的、无数次袖手旁观的过去,他还能做些什么?
“天行有道,不为尧存,不为桀亡。”
沈明欢咳了两声,“在场诸位都是我国之柱石,即便没有了朕,有诸位在,大雍也必将丰亨豫大,盛世承平。”
他半靠在床上,拱手道:“大雍的黎民百姓,便仰仗诸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