啃到不知道第多少根的时候,门被轻轻敲响,蒲榕清醒了一瞬,而后看到了走进屋子的薄言,是了,他是下一个接班的。

可是蒲榕看了看挂在屋子正中央的钟,也没到九点啊,表坏了?

薄言像是看出他心里在想什么,走过来坐到他身边直接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想着也就剩半个小时了,就过来陪陪你。”

蒲榕不能拒绝他的好意,因为他本就十分无聊,薄言来了,正好能陪他说说话。

不过坐下以后,两个却拘谨了起来,不知拿什么话题开头,蒲榕就将手里的鱿鱼丝分了几根给他,然后一句“谢谢”后,屋内又归为平静,只余下木柴间偶尔响起的噼啪声。

蒲榕不动声色的看了眼分针,只过去了两分钟,该死的度日如年,不能再这样继续尴尬下去了,他必须赶紧找个话题。

说些什么好呢——你吃了吗?不行时间过了……家里怎么样?不行别再又问到人家的伤心处……你看今夜的风儿多么喧嚣?不行又不是在谈情说爱……

就在他纠结的时候,不知怎么的,白日与小方他们的交谈忽然闪回在他脑中,蒲榕一喜,这倒是个怎么也不会出错的话题。

“言哥。”他扭过头同青年道,后者眼神习惯的看向他,“你有没有想过,在副本结束之后要做什么?”

原本只是想要调节氛围的话题,薄言却真的认真的去想了,过了几秒他道:“也许去环游世界,也许去做个赛车手,再开个公司,也想尝试着去开飞机……很多想做的事。”

蒲榕听得一知半解,他笑着同他说:“今天上午,小方也说要去旅游,说不准你们还能搭个伴儿。”

薄言唇角微勾,他问:“怎么忽然想到要聊这个话题。”

“白日里张磊哥提了,眼下忽然就想到了。”

“那你要做什么?”薄言忽然坐直了侧头看向他,好似对他的回答很感兴趣一般。

“我啊……”蒲榕还是原先的那个回答,“先前怎么样,以后就怎么样。”

薄言的眼睛就是亮亮的,他又问:“经历了那么多惊心动魄的冒险,你还过得习惯平常的日子?”

蒲榕心想,他这份冒险吧,说太冒险,那也没有,他连一滴血都没流过,说不冒险吧,楼也跳了,熊也骑了,鬼也见了,那这到底算不算是冒险呢,怎么就好像和别人的冒险不一样呢?

蒲榕不打算改变自己的答案,虽然这是他随口说的,但现在回过来想想也是不错的,于是他斟酌着补充道:“我觉得,嗯,就是经历的多了,面对平静的生活时,人才会更加珍惜。”

不过熊还是可以骑的,蒲榕在心里补充道,反正小白就在后山,近的很。

却没想到薄言听到他的回答后轻声笑了起来,蒲榕问他笑什么,后者答:“我在笑,你这回答,倒好似一个饱经风霜的老头能说出的话一般。”

蒲榕翻了一个白眼,并不是很想理他的话,薄言却自顾自的说了下去:“如果真能离开副本,自然是做什么都是好的。”

这话才是真真切切带着沧桑之意,蒲榕一愣,他突然想到,也许趁这个时候,他可以问出那些,白日里让他迷茫的东西。

想到这里,他忽然口干舌燥,拿起放在手边的水给自己灌了一大口,让他想想,让他想想该怎么说。

头一次套人话,他还怪紧张的嘞,幸运的是此时屋内除了燃着火的炉子,就只有一盏明明灭灭的煤油灯,这点黯淡的灯光并不能让薄言看清他面上紧张的神色。

蒲榕舔了舔唇,终于将话说出口,他觉得他发出声音都不像他自己的了:“肯定能离开副本的啦,特别是像言哥你这种已经过了七次副本,离结束不远了。”

他费了极大的定力才让自己不在这句话的结束将尾音翘起,好在他赌对了,薄言给了他肯定的回答。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一天没有结束最后一个副本,这场搏命的游戏就一天没有结束。”薄言拍拍他的肩,“其实像你这种刚开始的虽然难,好歹心里还存着希望,不像我们……”

说到这里,薄言的眼底的光黯淡了些,不过也不用人安慰,他很快振作了起来,不然还能怎么样呢,命是自己的,又不能靠别人。

蒲榕则是在心里暗暗合计,可以从薄言的话里提出几条有用的信息,首先,副本的确是有尽头的,完成一定的副本数就可以离开;其次,这个副本数离三算远的,离七很近。

接下来,他就要尝试从薄言口中套出那个具体的数字了,不过他更想要知道的是被拉出副本的原因,可这个话题叫他无从开口,蒲榕知道,如若他不是中途加进来的,这个答案一定是知道的,就和要通过多少副本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