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处让人为难的是,大约是有了中午一道“冒险”的经历,吕晓峰更加黏着他了,这让蒲榕的进度大大变慢。
他只好哄着吕晓峰,教他做广播体操,做了一个小时,吕晓峰终于累瘫在床上,他吐出舌头喘着气,但是还没睡着。
蒲榕又磕磕碰碰的给他背英语课文,约莫两分钟后,轻轻的鼾声从帘子后头的床铺响起。
蒲榕松口气,总算腾开了手,他又再次开始自己的破窗大计。
原本下午到这时候一直风平浪静,直到病房外突然传来巨大的玻璃破碎声、碰撞声、以及人的尖叫声,蒲榕被惊的手一抖,差点把自己的手指切下来。
随后他立马意识到出事了,搁置下手中的工具便跑到门边,门上有一块巴掌大小的玻璃,装置在对于蒲榕来说比较高的位置,他就是踮着脚也看不大清。
他咬着唇回头看,吕晓峰还美滋滋的呼呼大睡,根本没被刚才的声音影响到一点,蒲榕只得回身从病床边上搬来椅子,而后踩了上去。
透过小小的窗口,可以看到走廊里的护士们神色匆匆的跑来跑去,但是再多的也就看不到了他能看到的仅仅是路过窗户的人。
蒲榕退而求其次,跪到椅子上,侧过脑袋来将耳朵贴在门上,这样便可以听到外头的医护人员到底是在吵什么。
“哎,可惜啊……”
“怎么就……”
“真不该让他们……”
听了半晌,蒲榕大致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虽然说每一间病房里的窗户封的是死死的,但是走廊里却不是,蒲榕与吕晓峰因为犯了错这些天都被锁在病房里,可别的精神病人却不是,原来是有的精神病人在路上打闹,结果推搡着从楼上摔下去了。
然而实际发生的地方并不在蒲榕所在的这条走廊,他的病房对面就仅仅是墙壁,发生惨案的地方是在这条走廊往右走到底,然后拐弯的那条长廊,蒲榕刚才听到的声音应该就是从那儿发来的,而且是更高一层的楼层,只是被关在密闭的病房里让他失了方向,他才会以为是附近发出的动静。
蒲榕又跪坐着听了一会儿,听到那个精神病人在摔下楼以后一张口就吐出了满口结块的血,而后基本上是不治身亡,听得他骇然。
蒲榕所在的病房在三层,也就是说那个病房坠落的地方在四层的长廊,讲真的,不过是四层楼的高度,人从上面摔下来,残了,或是受了些内伤,这都在蒲榕的合理接受范围之内。
可是就这么直接死了吗?
蒲榕皱了皱眉,试图从那些忙乱的护士口中听到更多的信息,比如那个病人摔下来的时候脑袋正好磕碰到了石头,又或是他本身体质便比较弱。
但是主任突然出声训斥了一声,吓到了护士们,亦吓到了蒲榕,前者叫他们嘴上别光顾着唠八卦,于是护士们无论情愿与否都闭了嘴,走廊上除了脚步声与一些器材碰撞的声音,其余都没了声响。
蒲榕等了一会儿再没听到对话,跳下了椅子回到他病床那处的窗子边。
依照护士们刚才说的话,病人坠落的地方就在这栋楼边上的楼的一条长廊上,两栋楼呈“l”形连接,他应该看得到案发地点才是。
不能将脑袋探出去看,视线有些受制,蒲榕努力的寻找正确的角度,功夫不负有心人,半晌,他终于透过玻璃模糊的反光与铁丝网若隐若现的遮挡,看见了邻边楼那破了一大个不规则破洞的窗口,以蒲榕52的视力,他甚至还看见看那破碎玻璃尖锐的边角处挂着一块被撕扯下来的蓝白病号服。
奇了怪,这种地方,那玻璃窗就那么容易碎?那病人推搡间还在窗口挂了一下,对方就没人拉他?那仇恨可真是大了。
突然,又有哐哐声响起,并且逐渐声音越来越大,蒲榕还以为又出什么事了,侧耳仔细一听,原来是这条走廊间隔壁的一些病人也在关注着这件惨案。
蒲榕可以冷静,精神病人们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个个激动的用手拍着铁丝网,试图将铁网拍开好让他们可以将脑袋探出去吃瓜。
至于铁网的质量嘛,从蒲榕这两日的努力便可以看出——请相信它!!
他还想要往楼下看,可是就连侧边的事发现场都看不清,更别提楼下的案发现场了,除非他有本事将脑袋伸出去。
蒲榕比了比自己这两天努力的成果,虽然让他整个人穿过去还不大可能,但是脑袋的话,应该是足够了的。
很快他又反应过来,出了这事后,医生护士肯定更加紧的将目光放到他们身上,他现在探颗头出去被发现,晚饭前这铁丝网就能被重新换个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