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乳母手里捧着冰盘,王宓却别过脸去,不肯动手。
“阿宓怎么了?”太后缓缓问道。
乳母向太后一礼,面容担忧地禀道:“公主这两日进食甚少。”
“哦?”太后看王宓神态,亦觉有些萎靡,微微皱眉:“可召了医官?”
“儿只是不耐暑热,并无病症。”王宓不满地瞥乳母一眼,向太后轻声道。
太后看着她,略一思索,俄而,却将目光扫向大长公主。
“梅子解暑生津,阿宓正当多食才是。”只见大长公主对王宓含笑道,声音柔软。
“谢卿。”承光苑翠微宫中,皇帝端坐上首,将双眼打量面前的谢臻。
“臣在。”谢臻稽首一礼。
皇帝看着他,片刻,唇带浅笑:“谢卿请起。”
谢臻再拜而起。
皇帝让宫侍置席,请谢臻入座。
“朕昨日已阅过谢卿奏议,甚有趣。”片刻,皇帝摒退左右,开门见山地说,声音缓缓。
谢臻料想此来必是为那奏议,欠身道:“陛下过誉。”
皇帝道:“卿以为,汝南王可削?”
谢臻答道:“可削。”
皇帝的目光在谢臻脸上掠过,唇角弯弯:“朕欲听听谢卿亲述。”
香炉中,轻烟淡淡升起,无声地漾在四周,愈显寂静。
“敬诺。”谢臻坐直身体,道:“如议中所言。臣以为,汝南王成势,根由在私盐,其因有二。”
皇帝不语。
谢臻从容不迫:“据臣所知,巴郡高山大川,土人多贫,常年贩盐至中原易物。先帝时,朝廷禁采私盐,此计被断,土人曾多有反抗。汝南王到巴郡之后,勾结土人首领,私开盐矿,分利与土人,土人于是为之心服,此乃其一;汝南王私招军马,供养之资甚巨,其中大多出自此项,此乃其二。若断巴郡私盐之利,汝南王必可重削。”
一番话说完,周遭重归宁静。
皇帝仍旧看着谢臻,神色淡淡。
“私盐。”他悠悠道,身体倚在几上,端起一只白玉茶盏,抿一口茶。片刻,却道:“谢芸谢仲德可是卿族中之人?”
“正是。”谢臻道:“其乃臣族中伯父,曾任巴郡郡守,前年已离世。”
皇帝淡淡地笑了笑:“朕记得他当年离任时,曾向先帝奏议,也是这番话。先帝依言设盐务使,联合周围州郡严查私盐,却收效甚微。”
谢臻亦浅笑:“臣所见与伯父恰恰相反。”
“嗯?”皇帝抬眼。
谢臻神色自若,声音悠扬:“臣以为,陛下若顺其道而行,将巴郡盐利还于土人,其效必事半功倍。”
顾昀踏入翠微宫时,皇帝正站在一角的殿台上,望着庭中,似在深思。
“陛下。”顾昀行礼。
皇帝转头看到他,笑了笑。
“昀看谢臻此人如何?”皇帝在旁边的席上坐下,忽而问道。
顾昀一怔,道:“臣与谢议郎不甚熟悉。”
皇帝莞尔:“此人不错。虽单薄,假以磨砺,必是大才。”
顾昀看看他,没有言语。
“你方才同医官去了珍苑?”少顷,皇帝问他。
“正是。”顾昀道。
“如何?”
顾昀从袖中取出一只小小的布包,打开,道:“臣请医官将贡象所余食料查验,发现掺有此物。”
皇帝将那布包细看,只见里面只有一些零碎细小的叶片,残缺不全,叶背上生着紫红的斑点。
“这是何物?”皇帝不解。
“红班葵。”顾昀道:“象食之,见鲜丽招摇之物则发狂。”
皇帝抬头看他,目光渐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