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只爪爪踩在冰凉的玉石上,踩出一声声轻微的脆响。
……等下!
他要到这里来,是有要事要说的。
惊蛰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好容易被这小狗身躯控制,他是被变成了小狗不假,可他不是真的小狗呀!
他啪嗒啪嗒走到御案中央蹲坐下,昂首挺胸地看着底下的朝臣。
“嗷呜嗷呜嗷呜——”
什么美人全都给我送回去,不许再塞了。
一个都要不起,养不起!
说完后,看着他们震惊的表情,惊蛰小狗不高兴地甩了甩尾巴。
怎么,没见过小狗说话吗?
身旁有大手伸了过来,抱着他合拢,将小狗抱了回来,头顶有冰凉的嗓音落下。
“让江淮王顾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便是,那些美人就不用,杀了。”
小狗激灵。
小狗嗷呜。
小狗一口咬住了赫连容的大拇指。
赫连容低头看了眼低吼的惊蛰,似是明白他的意思无奈摇头,这才勉强换了说法。
“罢了,让他自己接回去。”
这只小狗在景元帝的身上撒野,各种摸爬滚打,皇帝根本没在乎,就连小狗要磨牙,也是将自己的手指贡献出来,任由着他啃来啃去。
就好似一点脾气都没有。
这狗,到底是哪来的?
众人费解。
待朝会结束,赫连容揣着小狗起来,惊蛰着急地嗷呜了两声,趴在男人的胳膊抬起头。
他想下去自己走。
赫连容:“你腿短。”
小狗吃惊地看着他。
大怒。
他哪里短了!
惊蛰费劲伸出自己的胳膊,让赫连容好好看着,他的爪爪已经能够在人的身上抓出很多道伤痕!
这很威猛!
赫连容伸手抓住惊蛰的爪爪,平静说道:“还是很短。”他捏着狗爪,露出藏起来的指甲,又捏了捏脚垫。
“太软,没力。”
冷漠犀利评价完后,一把给带走,根本不容小狗挣扎。
小狗嗷呜嗷呜,气得在赫连容的怀里爬来爬去。
“惊蛰?”
“惊蛰?”
接连的叫声,让惊蛰不自觉挣扎起来,他挥着手,却猛地被人抓住,力气虽不大,却也不容挣扎。
“惊蛰,你做噩梦了?”
惊蛰的意识逐渐清醒过来,他睁开眼,看着近在咫尺好美的一张脸,呆呆看了一会,这才意识到是赫连容。
他一个激灵,猛地爬了起来。
惊蛰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脚,没有那毛绒绒的触感,他还是人,又摸向自己的脑袋,发现耳朵还在,还好还好……什,为什么还有耳朵?惊蛰原本以为自己刚从梦里醒来,为什么……他一捞自己身后,发现自己真的还有狗尾巴。
“赫连容……”惊蛰的声音都在颤抖,“你,你看到耳朵了吗?”
赫连容平静地说道:“嗯,看得到。”
他低头,看向惊蛰的身后。
“还有尾巴。”
惊蛰猛地扯过被子,将自己整个人都包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突然长出了耳朵和尾巴?刚才那个梦,难道是对他的提醒吗?人怎么可能长出狗耳朵和狗尾巴?
他又不是真的小狗妖!
惊蛰一手捂着自己的脑袋,又抓着自己的尾巴,看起来很是绝望。
忽而,惊蛰感觉到自己的脊椎骨处,被碰了碰。
这敏|感的触觉,叫他哆嗦了下。
“赫连容!”
惊蛰捂着被子尖叫,却感觉那只大手猛地扣住尾巴,以极快的速度从尾巴根撸到尾巴尖。
“你,你作甚么?”
小狗的尾巴非常敏|感,光是被掐几下,惊蛰就已经哆嗦了起来。
赫连容掀开了被子,将团成一团的惊蛰抱了出来,温热的手指捏着尾巴尖尖,黑眸又盯上了惊蛰脑袋上正不断微颤的耳朵尖尖。
真是奇怪。
惊蛰分明有着自己的耳朵,在脑袋上,又长着两只雪白的狗耳朵,毛绒绒的,一吹气,还会疯狂颤。
“惊蛰,想咬。”赫连容的声音沙哑,带着某种异样的意味,“能吃吗?”
惊蛰捂着自己的脑瓜,大声地说道:“那当然不能吃!”
“那什么可以吃?”
飘飘忽忽的,好似遥远之外,传来一声冰凉的嗓音。
浑身大汗的惊蛰缓缓睁开了眼,盯着熟悉的床帐沉默了许久,他一动也不动,像是一块摊开的饼饼,过了好久,才幽幽转头,看向身侧的男人。
“赫连容,我长狗耳朵了吗?”
靠坐在床头,还未起身的赫连容仔仔细细将惊蛰打量了一会,冷静地说道:“没有。”
惊蛰委屈吧啦地说道:“那狗尾巴呢?”
赫连容伸手进被子里,在惊蛰的脊椎骨
()上摸了把,又道:“也没有。”
男人这平静,淡定的态度,很是安抚了刚刚经历了梦中梦的惊蛰,他恍恍惚惚爬了起来,跪坐在床上出了会神,才把自己刚才梦到的东西,一股脑告诉了赫连容。
他是发什么疯,居然连环梦到自己变成了一只软不拉几的小狗崽?
赫连容听完惊蛰的话,沉思了会,“惊蛰真的不是狗妖?”
惊蛰:“不是。”
男人冷淡的视线在惊蛰的身上打量了一圈,才缓缓收了回去,淡淡说道:“可以是。”
……什么叫可以是!
你是皇帝耶,皇帝懂吗?
惊蛰要是妖怪,那皇帝岂不是得杀妖除魔?
赫连容:“惊蛰要是一只小狗妖,那身为妖怪,肯定要严加看管,我时时刻刻将你带在身边,也是理所当然。”
惊蛰呵呵,瞪了他一眼:“你现在不也是走哪,就给我带到哪?”
这有什么差别吗?
赫连容抬起手,摸着惊蛰的脖颈,轻笑了起来。
“可是小狗,是需要项圈的。”
惊蛰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只觉得赫连容这话里有话。
不过这几年,他已经熟练忽略掉男人偶尔有之的可怕发言。就算现在生活如此平静,可赫连容那蠢蠢欲动的心思,惊蛰并非不明白。
……在非常特殊的日子,惊蛰或许会满足他。
去年生辰的时候,惊蛰就答应了男人为所欲为一日,结果这一整天,惊蛰是被扒光了衣服囚起来,说不得,听不得,看不得,一切都被赫连容掌控,甚至有过几次濒临窒息的感觉,当那庞然大物进出嘴里,惊蛰真的觉得自己要死去……
他好像被当做一个纯粹的物品在使用着。
当然,在子时的钟声敲响,男人很快松开了惊蛰所有的束缚,然后,他反过来将惊蛰当做美味的食物,一次又一次地为他吞吃,就好似那是什么珍品,硬生生榨得惊蛰腿软腰颤,却是怎么挣扎都不肯松开。
他道,要礼尚往来。
真是“体贴”。
那一日惊蛰在床上躺了好几天,只要一看到赫连容,就会忍不住身体哆嗦。
不是为着害怕。
而是某种自己无法克制的敏|感颤栗。
有那么一瞬,惊蛰甚至想过,或许赫连容最想要的,最肮脏的欲|望,会比这些还要可怕。
哪怕在这时候,惊蛰都能隐隐感觉到赫连容的克制。
赫连容并非肆无忌惮,他并不想真的……
将惊蛰摧毁。
他待惊蛰,就像是一个精致,漂亮,脆弱的珍宝,小心翼翼地怀揣在心口最是温暖的地方。
哪怕如此,也会有倾覆破碎的风险。
他的力道,便是疯狂时,也会有本能三分的忍让。
所以……
惊蛰摸上自己的脖颈,下意识看向赫连容。
“那你,想要吗?”
赫连容的眼神幽深了些,他的手背覆盖着惊蛰的温度,过了好一会,才看到男人低下头,在惊蛰的额头蹭了蹭。
“莫要撩拨,起吧。”
脑袋被赫连容拍了一下。
惊蛰瞪了眼赫连容的背影,这分明就是蠢蠢欲动。
不过,这倒也好。
下一次的礼物,惊蛰知道要送什么了。
…
夏日喧嚣,遍地浓绿。
惊蛰刚从聚贤殿回来,殿内候着的明送上前来:“殿下,岑娘子正在偏殿候着。”
惊蛰微讶,有几分喜色。
他急急过去,就看到一个身材高挑的姑娘正站在窗前,欣赏着庭院外的花草。
听到脚步声,岑良回过头来,笑着说道:“惊蛰哥哥,莫要这么着急,我刚来也是不久。”
她已经长大,脾气比起从前越发宽厚许多。
惊蛰道:“不是说过几天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