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有些热,萧令望坐在他旁边,简直在冒热气,像个热包子。徐慎如觉得很热,坐直身子脱下外套,想扔到对面去又没扔好。
那件风衣连着口袋里的东西一起,哗啦地掉在地上。萧令望要去捡,但徐慎如已经先伸了手去捡。可是他没捡起来,只得再捡,手伸得很长,另一只手便不自觉搭上萧令望的肩。
这次徐慎如还是没有能把风衣捡起来,但萧令望保持着那姿势,一动也不想动了。徐慎如也没动,隔着衬衫感受到青年的体温,发觉那真的是很热、很暖的。
萧令望偏过头,细细看了他一会儿。
他问道:“徐先生今天不开心吗?是事情很麻烦?”
徐慎如犹疑道:“不麻烦的。”
但他十分疲惫,并且从刚被他杀死的那人身上看到岁月的磋磨,又想起他近年已不常想起的扰扰前尘,觉得恍如隔世。不会有谁被世道赦免,他也好,被他杀死的那人也好,他们都不再年轻——不像萧令望这样往外冒着鲜活热气。
徐慎如这样想着,对上萧令望莹润的黑眸,居然冒出一丝惭愧。在某一刹那,他略带惊慌地感到自己虽然分明地在这里活着,却好像从内到外都是冷的,像春冰一样。
这种层面精神上的冻伤感仿佛能被具象化,使他几乎想蜷缩起来。他很贪恋那温热,甚至有微不可见的贪婪感。
他贴着萧令望,就想春冰在人类的掌心被握得化开,滴滴答答地淌水。他不能就这样化掉,却更不愿意躲开,虽然自谓不妥,但还是放任自己又往萧令望身侧靠近了些。
就是这样一点小小的动作,都会给他带来罪恶感。那罪恶感像细小的针扎在皮肤上,似乎无知无觉,可又时时惹人痛苦。
而萧令望已经敏锐地察觉到了他不由自主的贴近,便毫不犹豫地、非常放肆地抱住了他。徐慎如没有动,只是在这个怀抱里沉默了一会。坐姿的不方便使这不像个平常的拥抱,而像他埋头在萧令望身前。他能听到对方有节律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