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说,关先生,不知道你有没有动心?”
关越紧盯着袁芷兰的眼睛,一时捉摸不透对方到底在这场短短的会面中从他身上窥探到了什么,才会一边劝他早日脱离苦海,一边又那么笃定他会为每一件对江尧好的事情动心;他不说话,袁芷兰好像也不急着等他答复,又端起杯子来喝茶,顺便好心地关怀他:“茶凉了,要替你换新的来吗?”
“……不用。”过了会儿,他终于卸了力,很厌倦似的率先移开眼神,只是语气还有些藏不住的冷硬和嘲讽,“袁夫人何必这么假惺惺?既对我好、又能让江尧也不受影响,世界上如果真有这么两全其美的事,那现在我也不用坐在这里了。”
“你们年轻人总是这么没有耐心。”
袁芷兰摇头,叹了声气,抖掉自己昂贵披肩上的一根浮毛;已经很热的天气,她却依旧穿着件修身的长旗袍,关越的视线在她稍显臃肿的毛绒披肩上停顿了两秒钟,捻了捻自己被空调冷气冻得有些僵的手指,然后听见对方继续道:“……也总是不信,我们做长辈的,是真的为你们好。”
他搓弄手指的动作彻底停下了,为自己不合时宜的笑意默默在心底忏悔,对面袁芷兰的话还没有停下,每个肢体动作与表情都有种令人感到荒谬的夸张:
“江尧是我唯一的孩子,我当然是爱他的。我所做的一切,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希望他回到正途,不再和我做无意义的抗争。无论是江氏还是他的婚姻都是如此,如果他能听话,那让我将江氏拱手相让我也是愿意的。”
拱手相让,这几个字羽毛一样轻飘飘落在关越心上,砸出很重很重的回音。
当年江家四分五裂、坚持留下江氏的江尧众叛亲离,江尧为江氏付出那么多的心血,在袁芷兰眼里,原来只不过是替人做嫁衣。
还好江尧不在这儿,他很突然地想。
“听话?”他听到自己说,怒火燃尽了,变成一个刻薄的笑,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还有这样尖锐的语气,“您对听话怎么定义?难道说只有江尧被你拿捏住软肋,在你的舆论布置下求饶服软,然后如你所愿地和我离婚、和席泽或者是别的谁结婚,才算是听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