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子淮总是在一些混沌的梦里醒来,有时候是一些尖锐的刹车声,公交车后座上,生母护着单然,无声地在他的面前咽气,明明记忆里那些不堪回想的血块和画面已经模糊了,但是一旦在梦里,一切都清晰地好像上一秒刚刚发生过。
还有继父万有福的那张嘴脸,他盯着单然的脸,裂开嘴笑着说,他会照顾他们兄妹两人的。
万有福因为烟酒而焦黄的牙龈,哪怕是在梦里,那种作呕感觉都真实地不像是在做梦
后来他反复看到单然在房门背后小声地哭泣,小小的身体套在一件过大的睡裙中,怀里抱着老虎布偶。
“然然,可以告诉哥哥,为什么小虎身上有血迹吗?”
他一遍又一遍问,得到的只是单然摇晃脑袋的样子。
不仅仅是老虎布偶上怪异的血迹,还有单然的裙摆,单子淮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去问。
最开始,单子淮只是以为单然弄伤了自己,或者糟糕一些,是万有福打的,就像经常打自己那样。
但是万有福对单然却关怀有加,甚至在殴打自己的时候,只要单然扑过来,他都会停手。
单然在浴室里独自呆着的时间越来越长,水流声哗哗响,越来越寡言的单然,还有……
还有万有福看单然时候的眼神……
“然然,有人欺负你吗?”单子淮换了一种问法。
单然摇头,只有长时间的沉默。
“例如……叔叔?”
那天他因为鞋带没有系紧在湿滑的跑道上摔了一跤,去医务室清理止不住的鼻血,耽误了去接单然回家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