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下听进去了地应了好,但是转头一个人待着的时候就又忘了,照旧逢人就说,说他的爱人叫陈戈,是宁城大学毕业的,年轻的时候在金融公司当经理,后来又南下去了大城市地做起了生意,赚了很多钱,很有本事,也很好看。尽管现在年纪大了,也依旧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以至于他每多看一眼都觉得难过、懊悔,以及自我憎恶。
还每每说到后来就开始呜呜地哭,一直在重复说他对不起他的爱人。
而那些听客则就跟《祝福》里听祥林嫂说话的那些乡里乡亲似的,乍听这事的时候还愿意驻足安慰对方几句,但听得次数多了之后也就略显尴尬地只想逃离现场了。
每每这个时候,就只能等发现他又从家里跑出去遛弯了的陈戈黑着张脸把他给领回家。
不然,也就只能由着那些人心里的语塞值越堆越深。
深到他们下次再看见迎面走来的那人时,就立马装没看见地绕路,或者是步履不停地加速路过他,以至于他也只能憋着满腔的忏悔无处可发。
之后,彻底被对方扣在家里了的他购置了一台电脑,一个指头一个指头地打字地写了三薄本的故事。
一本写他对于对方炽烈的爱意;一本写他对于自己的没用、不敢坚持,以及伤了对方的心的浓重忏悔;还有一本,他在真相和幻想里斟酌了很久,最终还是选择了后者。
仿佛只要对方在他的书里的人生是平安顺遂、诸事皆宜的,他能骗过了自己地假装对方那铺满了荆棘和恶语的几十年没发生过。
他在写就了那几本故事之后自行找了个铺子地印刷了出来,在装订上的封皮之后就当作礼物地送给了对方。
当晚,一起送给对方的礼物还有一封郑重其事道歉信,和仿佛怎么也流不完的眼泪。
对方对此照单全收地说了原谅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