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你们从改则县走216国道的途中发生了什么?”姜蝶放回拖把,兴冲冲地问道。
裴淞从仓库拆了个新的节气门,拿过来递给路城山,恰好听见姜蝶问的话。他咳了下,说:“大马路上能发生什么。”
姜蝶:“哈哈,得了吧,别以为我不知道,那条路是无人区,也就你俩这样的敢在雪天往那跑。”
不得已,路城山站直起来,眼睛盯上姜蝶。姜蝶偃旗息鼓,手一摆:“好啦好啦不问啦,搞这么吓人……”
“机油滤芯。”路城山说。
裴淞刚准备出去找,被姜蝶一个眼神制住。姜蝶小声说:“你俩呆着,我去找。”
姜蝶跑出去之后,两个人一对视,同时噗地笑了出来。虽然路城山以前从没想象过自己谈恋爱了会是什么样子,但大概首先应该排除现在这样
他蹲在车架旁边,对裴淞勾勾手示意他弯腰下来,然后对裴淞说:“还是无人区好。”
平白的一句话,没有任何肉麻或者暧昧的字眼,却让裴淞的心跳忽然猛烈。
然后路城山站起来,他手脏,衣服也脏,所以没有碰他也没有挨着他,维持一拳的距离、很快速地亲了他一下,纯情得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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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裴淞决定向家里坦白谈恋爱这件事之后,路城山就开始做准备。
他决定陪裴淞一起出柜,就要做自己最擅长的事情:降低风险。
让机械动能发挥它最大的能量,保证赛车在赛道上有着足够的容错率,他见裴淞母亲所做的准备也正是如此,给自己和裴淞留出足够的容错率。
周末,裴淞的母亲,邹淼,从香港回来了。
裴淞和路城山在粤菜餐厅里订了个雅致的包间,邹淼心道这儿子怕不是偷摸创业亏了几千万,跟自己坦白来了。
于是邹淼从机场回家简单收拾了一下之后,心里敲锣打鼓地祈祷,可以败家但千万别创业,单刀赴会。
包间里是一个小圆桌,中式的装修,但是奶油色的漆色,端庄又优雅。服务员替她打开包间的门之后,问:“可以开始上菜了吗?”
路城山起身向邹淼颔首致意,叫了声“阿姨好”,然后对服务员说:“不好意思,再稍等十分钟。”
旁边裴淞嘀咕:“你确定十分钟就搞定了?”
“……”路城山呼吸了一下,“差不多。”
邹淼这边坐下,看着路城山:“诶,小路也在啊,这是……什么情况?”
虽说决定出柜的时候,裴淞那气势胸有成竹如温酒斩华雄,但事情临到眼前了,毕竟是大学还没毕业的小子。这会儿捻着桌布的一角,望着他妈,干笑了两声:“哈哈,是啊,路工也在。”
邹淼莫名其妙:“啊?”
路城山目前的状态是进可攻退可守,如果裴淞临阵退缩,他自可以解释,说自己和裴淞在店里偶遇,过来坐一坐,马上就走。
然而他还是低估了裴淞。
裴淞噌地站起来,木质的椅子在地上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裴淞一只手按在路城山肩膀,手指捏得极其用力宛如押解犯人。眼神坚定道:“妈,我和路工,谈恋爱了。”
“啊?”邹淼一惊,然后赶紧抬手摸了摸自己下眼睑,指腹一直小心地摸到下颌,喃喃道,“还好没创业,老娘在香港刚做的脸,差点被你一句话吓垮了。”
……路城山咽了下,原来比起儿子的性取向问题,自己的脸更重要一点。
不过转念一想,确实如此,比起无法改变的事情,能够掌控的部分才更有价值。
路城山呼吸了一下,站起来,从旁边椅子上的包里抽出几个文件袋,一一拆来、摆开,说:“邹阿姨,这是我近三年的银行流水,今年年初单位体检的报告,这些是我目前的不动产证明、收入证明、无犯罪记录证明,以及我的家庭情况,我的家庭成员是我母亲和我自己,我父亲早逝,这张是与我母亲的合照,请您过目。”
裴淞惊了下,脱口而出一句“我靠”。
“我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