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7 章 求婚

别碰我同桌 林七年 4200 字 2024-01-02

因为他说过他不想当《玻璃之城》里主角那样的人,他只要还爱着陆濯就永远不会和别人在一起,而他和别人在一起了,就意味着他不再爱陆濯了。

他仅仅是因为听到别人说了一句“陆濯可能有男友了”,就心痛得如割如绞,无法呼吸。

那当时的陆濯亲眼看见那样的场景时,又该是怎样的心境。

锦绣烧灰,不过是所有的美好一去不复回。

那时候的陆濯该有多孤独,多无助,多绝望,又多难过。

可尽管是这样的孤独无助和难过,陆濯也在像他承诺的那样,在继续等着他。

想要买下他的画,想要拼命

努力工作赚钱去站到他的身边,想要在他去看富士山的时候和他淋着同一场雪。

在他手忙脚乱地躲着风雪的时候,陆濯又是以怎样的心情,尽力克制平静地站在了他的身后,替他挡住风雪,问他怎么又忘记戴手套,也不怕手上的冻疮好不了。

一如六年前他初回南雾,那时候的陆濯又是以怎样的心情,尽力克制平静地替他撑开了那把巨大的伞。

他所等来的所有雨过天晴,都不过是陆濯穷尽一生为他拨开的云。

江序垂下眼睫,遮住眸底的湿润,说:“可是我刚刚还发消息骂了他,我是不是很坏。”

他的鼻尖泛着红,问得小声又委屈。

陈薇忍不住被他的可爱逗笑,忙哄着说:“不坏不坏,这种臭男人第一天和男朋友见面就把男朋友一个人扔在酒店,活该被骂。只是看在一直都这么喜欢你的份上,你能不能等一等他,说不定他会给你什么答案呢?”

但陆濯会给他什么答案呢。

当他问陆濯他们现在是不是还不能真正在一起的时候,陆濯都说了“嗯”了。

陆濯还能给他什么答案呢。

可是陆濯都等了他五年了,那他等等陆濯,等一天,应该也不亏。

想着,江序抿着唇角,点了头,说:“嗯。”

然而这一次却和他离开南雾的那天一样。

他从晌午等到傍晚,再从傍晚等到天黑,又从天黑等到凌晨,等到他眼皮打架昏昏欲睡,也一直没有等到陆濯回来,甚至都没有等到陆濯的一条消息。

直至第二天天光已将熹微,陆濯还没有回来,江序才再也撑不住,一头倒下,趴在了桌子上。

结果刚刚睡着,身体就开始被用力摇晃。

“jiang!醒醒!jiang!大事不好了!你快醒醒!”

江序骤然从睡梦中被晃醒,脑袋尚还昏沉,惺忪地将将睁开眼,就看见了亚历克斯那张着急的帅脸,正急切地喊道:“jiang!快醒醒!lu出事了!heneedsyourhelp?”

lu出事了?

lu是谁?

江序先是迷迷糊糊地懵了一下,然后又想,以亚历克斯叫中国人名的方式,这个“lu”莫非是指陆濯?

陆濯。

等等,陆濯?!

那一瞬间,江序陡然一个激灵,瞬时完全清醒:“你是说陆濯出事了?!”

亚历克斯连忙点头:“是的!陆濯好像出了什么事情,现在被扣在外面回不来,刚刚通知的酒店,需要你去接他!”

“在哪里,你马上带我去!”

江序在那一刻也顾不上问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会被扣下,又为什么需要他去接,他只知道他一定不能让陆濯出事!

只要陆濯不出事,其他的让他做什么都可以。

江序再也顾不上困,顾不上身上的疼,也顾不上其余任何的想法。

他只知道用最快

的速度跑回房间,随便找了件白色及踝羽绒服往身上一裹,迅速地把所有的现金,银行卡,身份证,护照全部塞进背包里,就跟着亚历克斯飞速地跑出了酒店。

车辆早已备好,毫无阻碍地疾驰在本州岛冬日熹微的晨光里,天将蒙蒙亮,远处富士山的山巅在车窗外极速后退。

江序却仍觉得不够,一遍又一遍地催促着驾驶座上的亚历克斯,快点,快点,再快点。

亚历克斯努力地安抚着他的情绪,江序却仍然急得像是要哭出来了一样。

直到亚历克斯一脚踩下刹车,终于长舒了一口气般地说道:“到了。”

江序才一手勾着背包,一手推开车门,飞快地下了车。

然后顿住。

因为他下车的地方不是别的哪里,而是富士山下最好的观景点。

本州岛连绵下了一个冬季的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

积雪安静地堆积在田野里,树枝上挂着白色的淞霜,山顶古老的雪沉寂地匍匐着,像是拥有和世界一样的永恒,新初的朝阳落下淡淡金橙色的光。

一切都静谧美好的不像样。

而亚历克斯嘴里那个原本正在“出事”的陆濯,此时此刻正好整以暇地站在山脚下,一身深色正装再套着黑色的大衣,一夜的落雪在他发梢间还未全化,晨光便已温柔吻上。

那双冷峻深邃的眉眼,在古老的富士山前,便被镀上了一层深情的虔诚。

他走到江序跟前,替他理好凌乱的额发,低声道:“昨天谈了一天,我们的项目谈成了,价格很好,对方第一时间打了预付款,我让财务加了个班,把团队里每个人应该分到的钱提前打进了每个人的户头,手续有些麻烦,就一直弄到现在。不过好在我是主创,分到的钱不少,刚刚把欠你爸爸的最后一笔钱还完,手里还剩了个十来万,本来想着去买个钻戒,但是这会儿又还没有商店开门,再则我觉得十来万的钻戒也配不上你,就想着是不是不用钻戒也可以求婚,因为我实在是一天都不想多等了,而且反正以后属于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他一口气地说了许多。

江序却愣在原地,像是一个字都没有反应过来。

陆濯就又低下头,展开江序的手,一样一样地往上面放着东西:“这是我的银行卡,里面是我现在所有的存款,密码是你的生日。这是我的社保卡,每个月有五险一金。这是我家里的钥匙,虽然是租的,但以后一定会给你买你喜欢的房子。这是我的法人公章,要是哪天你不高兴了,让我破产也行。还有这是我的户口本和护照,虽然我们没有办法在国内完成法律上的结婚,但我愿意让你成为我的意定监护人。还有我家杂货店和阁楼的房本,这次出来的仓促,没有带上,等回去了就一并补给你。”

那满满当当的一大堆东西,堆在江序手上,并不算重,可却又分外沉甸。

江序不明白陆濯这是什么意思,或者说不敢去明白陆濯这是什么意思。

他抬眸看向陆濯,像是想从那双冷淡深邃的眼里看出什么。

他看到的却只有一往无前的笃定与深情。

陆濯看着他的眼,说:“江序,这些就是我现在的全部家当,虽然可能和一穷二白也差不多,但我这个人脑子还算好,也能吃苦,还能拼命,以后应该很能挣钱,挣到的钱也都愿意给你管,而且我吃得不多,很好养活。所以我现在终于还完所有的钱,可以平等地去爱你了,那么你愿意接受我的求婚吗?”

“江序,你已经当了我太多年的男朋友了,久到我这辈子都不可能爱上第二个人,也久到我再也不可能和你分开。所以我想再贪心一点,把你变成我的未婚夫,可以吗?”

冬日的朝阳从雪山之巅缓缓升起,日光和雪光煦煦落下。

陆濯的眉眼那样温柔而坚定,像是在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清晨,说了再平常不过的一句“我爱你”。

江序却突然湿了眼眶。

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他们都说陆濯是个偏执又冷静的疯子。

因为富士山永恒古老的苍雪之下,压着的是汹涌万年可灼烧万物的滚滚岩浆。

陆濯的爱,从来都是世界上最拿得出手的孤注一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