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嫂子你又埋汰人。”房门屋檐低,也或者是进来的人太过身形高大。魏武强杵在那儿跺了跺冻麻的脚,看过去整个把房门都堵严实了。
“这鬼天气还出车啊?”张嫂子撂下手里的活,跳下凳子:“大拖打滑,再翻沟里去。”
“嫂子你当小魏队长跟你家老张一样啊。”边上有个泼辣的妇女,跟张嫂子住邻居,跟着开玩笑:“裤裆夹着酒瓶子,开一路喝一路,能不翻沟里吗?”众人哄笑。
“滚犊子你个没见识的臭老娘们儿。”张嫂子佯怒:“天寒地冻的,爷们儿不喝点酒早他妈冻成冰坨子了,你说是不是大强?”
“嗯。”魏武强摘下手上的棉捂子,心不在焉的应了声,视线瞄着里面那桌,侧坐着低头安静干活的一个男人。
男人一副斯文白净的样子,耷拉在额头上的头发柔顺干净,鼻梁上架着副玳瑁眼镜,眼镜腿那里断了,用胶带仔细的缠绕了两圈。
一看就跟这里的人不一样。
魏武强心里说不上来的感觉。好像被家里那只大橘猫挠了一猫爪子似的,有点痒有点疼,可是抓心抓肝的总觉得没搔到实处,恨不能伸了手进去自己狠狠挠一挠才好。
“魏大娘又做啥好吃的了吧?”张嫂子特有眼色,一看就知道魏武强这是奔谁来的,笑着去窗台那里端茶缸子喝水:“人家知识分子来咱这儿鸟不生蛋的地方支援建设奉献青春,也不容易。”
魏武强赶紧顺着话就势喊人:“覃老师,收工了吧,我妈喊你去家里吃饭。”
里面那一桌上五六个人齐刷刷的对覃梓学行注目礼,表情各异。
冷眼看着这一幕,张嫂子哼笑,牙尖嘴利的:“都是城里来的,这人跟人还真不一样。”
坐在覃梓学边上一个高个儿青年抿了抿嘴,很快又把视线落在自己手上的篾子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