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睁着通红的眼,扭着头不再看病房。
过了不知道多久,可能一个小时,也可能两个小时,他才想起来什么,从兜里拿出手机。
屏幕黑了,摁好几下开机键都没反应,应该是路上导航用了太多电。
他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护士站,嗓音带着压抑的颤抖:“请问有充电器吗?”
值班护士指了指另一边走廊:“那儿有共享充电宝。”
裴晏行走过去一看,得扫码,有些烦躁地拍了拍黑屏的手机。
刚要回头再问护士站,重症监护室那边开始喧闹。
他站在这里,怔怔地望着几个医护人员涌进去,许多人围在门口,平日里严肃镇定的首长们一个个都慌了神。
他站在最外面,个子比其他人高,隔着玻璃窗能看见里面的场景,却看不见那人的脸。
只有不停忙碌抢救的医生和护士。
最后,一切都安静下来,只剩下绵长刺耳的嘀声。
2015年7月8日,凌晨3点47分。
裴晏行望着死亡通知单上的数字发呆,直到政委拍了拍他的肩:“走吧,今晚还有得忙。”
“嗯。”裴晏行振了振精神。
薛老的家人只剩个孙女,在国外念书。
老伴前两年走了,唯一的儿子是武警烈士,儿媳再嫁后就失去了联系。自从孙女出国念书,他都是一个人生活。
孙女闻讯正在赶回来,但没这么快,丧事暂时由部队在办。
“这些年大家都忙,只能逢年过节给薛老打个电话,却没想到……”坐在去往殡仪馆的车上,政委轻叹着说,语速低缓,“你也好多年没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