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枝怕他吓出个好歹,她还没想那么快当寡妇,赶紧停了药。可晁卿的状况还是越来越坏,已经出现幻觉了。整天觉也不睡,饭也不吃,身边必须时时处处都有人,稍有风吹草动,就大惊失色,尖叫连连。
不过四五日,整个人已经瘦了一大圈,眼下乌黑,看着就一副不久于人世的样子。看了不知多少名医大夫,都说这还是心病,心病还需心药医,非人力可以转圜。
晁父心痛如绞,他不明白,他好好的儿子,怎么就到这一地步了。心病,他自然知道晁卿的心病是什么,可锐儿已经死了,要怎么解开卿儿的心病?
晁父心痛难忍,左右为难,忍不住开口向晁母求助,“你说该怎么办?”
晁母虽然早就猜到了一些,可真的从同床共枕了几十年的丈夫口中听到这些真相,还是会忍不住愤怒。她的锐儿,虽然体弱多病,可却是那么正直,那么聪慧,为了这个家,他殚精竭虑,付出了一切,却被父亲和弟弟这样利用羞辱!他们怎么能这么对锐儿呢!
晁卿如今这样,晁母并不觉得悲伤,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那边晁父还满脸悲伤,“你说,让林文去开解卿儿,能不能行?”
晁母闭上双眼,继续虔诚礼佛,大约只有佛祖才能洗清他们父子身上的罪孽。
晁父大概是病急乱投医,又或许是关心则乱,竟真去找了林文,提出让林文去开解一下晁卿。
哪怕晁卿现在死在林文面前,林文都不会皱一下眉,更别说她已经从桂枝口中知道了当初错嫁的真相,就不会去管晁卿死活了。
“按理说,大家都是一家人,我这个做长嫂的,自然不能袖手旁观。可俗话说,心病还需心药医,我都不知道二叔的心病从何而来,又如何开解?公爹如果知道,还请明言。”林文轻笑着说道。
晁父愣住了,他再有城府,再有心计,也不好意思说出当年的真相。尤其是当着当事人的面。
犹豫再三,到底是爱子之心占了上风。
晁父告诉了林文当年的实情,“当年我看中了你,有意让锐儿娶你回来冲喜。卿儿自幼嫉妒他大哥,知道此事后,刻意接近你,引诱你、没想到此事却被锐儿知道了,我不忍心让他们兄弟反目,便将此事揽在了自己身上。只说算命先生说你的命格好,与锐儿八字合,所以打算娶你进门冲喜。只是怕你不肯嫁给一个将死之人,所以才让卿儿如此行事。等成了亲,进了洞房就好了。怕你知道真相后尴尬,我在你们的大婚之夜,让卿儿离开家门。好在你和锐儿夫妻恩爱,我也放心了。可怜卿儿这个实心孩子,在外漂泊了几年,心里还背负着对他大哥的愧疚。此番他的心病就是从这而来。我已经没有了锐儿,实在不想再一次白发人送黑发人。你也为人母,定能体会我此刻的心情!”
林文啧啧称奇,叹为观止。
晁父有些尴尬,“你这是何意?”
“实心孩子?愧疚?呵呵,若不是我早就知道晁卿是个什么样的货色,只怕真会被你骗过去!”
“你!”
“话已至此,我也就不瞒你了,我早就知道晁卿的打算,正好我也不想成亲生子,所以就顺水推舟。洞房那一晚,我就和晁锐商量好了,彼此成全。我如今,已经得到了我想要的一切,我很满足现在的生活。说来,我还要感谢你和晁卿这对父子俩呢。至于晁卿,我管他去死!别说我开解不了他,就算我能,我也不会去。他这样的混蛋,只配在日复一日的恐惧中绝望的死去!至于你,只配孤独终老,无子送终!”林文直接说道。
晁父直接被气晕了过去。
林文一边让人去请大夫,直接将人送到晁家去,一边让人将晁父抬上马车。正好和大夫前后脚进门。
旁人问起,就说晁父是因为提起不争气的晁卿,悲愤交加,伤心过度,才晕倒的。
这倒和大夫把出的脉象一致。也无人生疑。
只是大夫说,晁老爷毕竟年事已高,身子又弱,这般动怒,只怕有中风之兆。
果然,晁父醒来后,整个人都动不了,话都说不清楚了,一张嘴,口水就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比晁父中风更让人震惊的事还在后头,晁卿疯了。他原本就神神叨叨的,现在直接疯了,整日疯疯癫癫的,正经床不睡,要睡马棚,抱着母马叫娘子。实在不像话,桂枝只好将他关在了屋子里,不许他出来丢人现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