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舟很累,说一个字都觉得艰难。
他也设想过,如果一开始就表明身份,钟令对他会是什么态度?
客气礼貌?友好但疏离?
可能在她眼里,这天底下所有的富二代都是一个样,嚣张跋扈,挥金如土,不知天高地厚。
当初陪她逛街,她还亲口说过讨厌这位檀家二少爷。
若是一开始挑明身份,估计他这辈子都走不进钟令心里。
他今天又惹钟令生气,差一点,他又要听她说一遍她这辈子最讨厌的人。
他还清楚地记得,十一年前,他出院那天是个温暖的秋日。
师大附中门口那条路是单行道,明知不好停车,他还是让江叔把车开到了校门口。
金秋时节,阳光从梧桐树杪间筛下,空气里浮着桂花的馥郁,他在路上买了红豆小酥饼,顺带想要请他的小丫头吃顿晚饭。
梧桐树叶泛了黄,落叶被风卷着滚过他的鞋面。
他膝盖的伤还没好,江叔不放心他站在车外等,便让他在车内坐着,他去校门口等钟小姐。
差不多是下课的时间,学生们从校内一窝蜂涌出,江叔担心撞到孩子们,便退到一边等候。
钟令那天穿着师大附中初中部的蓝白格子套装,长西服,百褶裙,中筒袜,黑色小皮鞋。
每个人都穿得一样,但钟令总是人群中最出挑的那一个,檀舟远远就看到了她。
他拿着路上买的红豆小酥饼,想要下车去迎,没想到有位清瘦的中年男人抢了先,他还听那男人喊钟令:“依依。”
远看两人眉眼有几分相似,他猜测那是钟令的父亲。
他重新坐回车里,用双手捂着那两块小酥饼,想用掌心的温度维持着酥饼的热,让她吃到最好吃的口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