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头鼻尖轻嗅,垂着尾巴,一边打着转,一边慢慢地团成一个毛茸茸的球,最终卧进自己踩出来的小坑中。
佣兵的房间就在她的正下方,她能清晰地听到他的门打开后又关上,还有他放下茶杯的磕碰声,和他走到露台后躺上靠椅的轻响。
他依然令她抱有威胁感。
黑犬伸出一只爪爪在光滑的被面上舒展,根根利爪全部弹出来,然后再舒服的收回去。
但两人实在是太近了,法则停止了对她的夺取,疲惫与松懈像赫尔达掸下来的灰尘,又轻,又难以察觉,它慢慢包围了她。
巨龙陷入沉睡。
楼下的佣兵将那柄被黑犬扑下山崖摔裂的弯刀解下,轻轻把它靠到墙边,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他一直知道倪克斯的感知比他还要夸张。
很多时候,佣兵几乎是无意识的在提防着倪克斯,就像在提防一个随时会爆发的威胁。
而他自己也是在这几日才发现这个事实。
佣兵重新坐回靠椅,拆卸身上的各类凶器。
一种世界忽然安静下来的感觉涌现,他忽然觉得压力骤轻。
这绝不是听觉上的安静,更像是一直紧绷起来的气场忽然恢复了宁静的感觉。
佣兵的手顿了顿,继续慢慢的将镶嵌着钢铁与铆钉的护臂拆下。
他轻轻道:“倪克斯?”
楼上一片安静。
他终于确信压力的消失是因为少女的安眠。
从蒙奇顿堡赶回王都的路上,佣兵就在怀疑。
倪克斯夜里几乎不会睡觉,当他守夜的时候,只要不经意的瞥到她,她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冷冷的回视。
当然,这种被敌视的优待只有他一个人,她似乎觉得其他人构不成什么威胁,甚至会用看小动物般包容的眼神看待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