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琴前只有一个青年,他眼睫低俯,手指漫不经心地在琴键上移动,弹奏出的曲调也漫不经心。
漫不经心里夹带着惆怅,茫茫然。
在他的背后,房间的中央有个铁桶,铁桶里燃着逐渐减弱的火光,燃烧的东西从灰烬来看应该是一叠又一叠的资料。
这些资料曾帮他更进一步地弄清了许多事实,但如今用不着了,一切都有了交代,这些东西就该和他告别了。
钢琴声不疾不徐,火光幽幽,空气里的味道不大好闻,但弹琴的人似乎闻不到,也不在意,床头柜上照片里的两个人自然也闻不到纸质燃烧的烟味。
他们微笑着,窗口进来的风将一缕黑烟带着滑过照片下的桌面,又打着旋出了房间,消散在室外冰冷的空气里。
爬山虎干枯的围墙外聚集了一群野狗,在浓厚的夜色里来来去去也没能找到能进屋的洞口便只得离开了。
元宵节结束盛妍才从怀安回来,中途司辰打过电话,盛妍只大概告诉他元宵节结束后会回来。但她算着这么多天过去的花销,又给司辰转了点钱过去。
老宅卖了,价钱卖得不错,她们的确算是有了一大笔横财。杨禾的意思是从这笔钱里抽出一部分给司辰,盛妍说她自己心里有数,杨禾便也就随她了。
就像杨禾问盛妍那个姓任的医生的事,盛妍也说自己心里有数,杨禾也是随她。
杨禾从来不封建迷信,但杨禾很信命运。
命运就是那股在冥冥之中你即便是使出浑身解数也抗拒不了的力量。
“只要是你觉得有益的、愿意的就那样去做,妈没有意见。”这是杨禾对盛妍唯一的嘱咐,并且提醒她,她手上的那部分钱在怀安置办了房产以后还剩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