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不把这里当家,而是不敢。

现在的生活太过幸福,如镜中花,水中月,仿佛轻触即散般脆弱。

步明灯对他太好太好了。

像真正的兄长,真正的家人。

王怜花看他神色僵硬,若有所思,莞尔道:“我随便说说,你还当真了。步明灯不会难过也不会生气,你不要多想。”

顾惜朝一呆,觉得哪里不对。

他正想开口,一张嘴,却打了个喷嚏。

“阿嚏——”顾惜朝裹紧了被子,摒弃杂念,他如果生病了只会给步家的人惹麻烦,于是仰头看了眼王怜花,“我要去睡觉了,你也回家吧。”

一个深夜看月,一个深夜溜到别人家散步,还堂堂正正地坐在别人家的屋顶上,怎么想都是后者更无聊一些。

顾惜朝埋头走进屋中,“吱呀”一声,房门被紧紧合上。

王怜花撑着下巴,扫了眼下方空荡荡的院落,眼中笑意未散,目光落在这处院子的隔壁。

从他这个角度,能清楚地看见隔壁院落中坐在廊下的躺椅上赏月的青年。

在王怜花来之前,看见的便是顾惜朝与步明灯相隔一墙,各自在月下发呆的景象。

彼时王怜花的心情只有无语,步明灯分明看见了他,却无视他,任由他与顾惜朝对话。

所以王怜花才会说步明灯既不会难过也不会生气,因为后者分明听得一清二楚,却毫无动静。

说步明灯心善,他却又在该出面的地方冷漠;说他冷漠,他平日里却是一副温柔如春风的模样。

怪不得怕生的蔺神医会跟着这人走,想来只有步明灯将他当作彻头彻尾的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