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麒麟儿 三春景 1019 字 2024-01-02

“那就是‘玉郎君’啊?”袖子轻轻遮掩住半张脸,年轻女郎忍不住羞红了一张脸,与旁边的闺蜜窃窃私语起来。

虽然许盈年纪不大,但这个时候早婚早育,未婚女郎的年纪也大不到哪里去。而她们早就习惯了早婚早育,所以特别早熟,此时春心萌动,脸红一下再正常不过。

许盈本来就是一路风尘仆仆赶来建邺的,中途还生了病,此时来到建邺又马不停蹄地参与到丧礼中。这其中是吃不好、睡不好、每天还有许多人要见、各种琐碎事务要处理,这个时候人是有些憔悴的,

不过,他到底不是此时那些为了守孝能‘自残’的孝子贤孙,所以他整个人的状态是哀而有度,不至于毁瘠骨立——真的到了那个地步,整个人都不成人形了。

这样的许盈,穿着粗疏麻布制成的丧服,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儿装饰(此时男子也经常化妆,敷粉描眉也很常见)。一张脸素白稚弱,围观的小姐姐们只觉得干净到了极点。说不出什么形容来,就是干净!

相比起那些着华服,敷妆粉,所谓仪表出众、风流潇洒的势族子弟,许盈这般,根本不需要说话展示口才,甚至不需要看她们一眼。只是从大道前走过,已经叫人脸红心跳了——虽然小姐姐们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下就脸红了。

“‘郎朗如日月入怀,肃肃如入廊庙中,不修敬而人自敬’,原以为这样的话是先人夸张,如今才知并非如此!确有其人,只是时人见识短浅,没有见过那等出色的子弟而已!”女郎们几乎是偷着眼一看再看。

说来也怪,就算是平日极为大胆的女郎,此时也不敢一直盯着许盈不放似乎是怕许盈察觉到一样。

许盈如今是捧灵送丧,自然不会有一丝笑影,整个人端正肃穆,脊梁挺直,旁边撒纸钱的族人一把纸钱上天,飘飘洒洒下来,有些落在了许盈的身上,他也连眼睫都不动一下。若是旁人如此,难免像木头一样,呆滞扳正,但许盈如此,却是明月高悬、山河渺渺。

令人想要伸手触碰,但又不敢,中途便收回了手。

女郎们本是出于好奇才来围观许盈的,此时却是为此返步,一看再看——要说贵族女郎们还是有些矜持,平民女郎就不同了,觉得好看,好些为此跟了送丧队伍半路。只不过因为这事送丧队伍,不好唐突,大家都装作是同路,并没有其他举动。

但这样的事能瞒过谁呢?反正之后‘玉郎君’之名算是传遍建邺了。

第154章

许盈送丧完毕之后就得居住到草庐之中守丧了。

他有两个庶兄,许直和许巧是和他一起的,其中许巧早就住进了草庐。虽然一般来说可以有一个人不必住在草庐之中,作为代表打理一些必须要有人出面的事务。但许氏这么大的家族,哪里找不出一个打理庶务的同族!

所以三兄弟都得规规矩矩守丧。

其实这个时候草庐的情况已经比较好了,简陋的草墙涂抹了灰泥,地面也平整过。虽然按照规矩,铺设普通的寝席要等到小祥以后,用睡榻更得等到守孝期结束。但如今天气寒凉,马上就要入冬了,总不能睡地上吧?若真那样,就不是守孝,而是提前去见祖宗了!

所以许盈睡的是一种类似于榻榻米的席垫,草编而成,铺的很厚,不至于违礼,又在铺设被褥之后能够正常休息。

衣食住行各个方面和许盈日常的生活不能相比,但并不在不能忍受的范畴内。

当然,许盈在守丧期也不是真的就始终呆在草庐之中,连门都不出了。其实他才刚刚搬进草庐时就接到了宫中诏令在皇命面前,其他肯定都是要退后的。所以许盈脱下了粗麻丧服,换上了素净衣裳,去了一趟宫中。

想也知道,宫中召见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目的,不过就是他许氏嗣子的身份摆在那里,父亲兄长又是为南渡小朝廷死的。他如今来了建邺,哪怕是要守孝,住在宫中的人也不能真的等到他守孝完毕了再见他。

此时见他,其实也是向其他人表态老羊家是不会忘记功臣的

既然知道这次见面的目的,许盈的心态也就摆正了。他只需要规规矩矩、不功不过去这一趟,接受皇室的一些褒奖,然后就可以了。他不需要担心有什么坏事,也不用想有什么好事。

带着这样心态,许盈入宫的时候却是有些惊讶的。

宫墙有很明显的修补痕迹,这不算什么,许盈也知道之前太初宫有一部分被分割了,现在重新恢复,肯定是需要修补的。但修补的痕迹实在是太仓促了,以至于许盈一眼就能看出其中的寒伧。

不得不说,萧何当年说‘天子四海为家,非壮丽无以重威’并非虚言。即使是条件有限,天子的居所也应该强调肃穆壮丽。像现在这样,就算许盈知道这是此时情况艰难,不得已而为之,也会不由自主地对南渡小朝廷有些灰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