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妃惊疑过后,恨恨地盯着眼前咄咄逼人的女子,三年前就是如此,不论家世,还是与皇上相识的时间,她分明都低于自己,偏偏,皇上就是喜欢这个牙尖嘴利,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贱人!
赵妃气得牙痒痒,指尖扎进手心,滴出了血。但她不能动手,她要忍着,皇上已经对她有所不满,她不能再惹怒皇上。
灵双觑着娘娘变来变去的脸色,实在心惊,生怕娘娘一个怒意上来,就责打了应嫔。往日还好,可是应嫔如今有了龙裔,皇上刚敲打了娘娘不久,娘娘再有火气,也得忍着啊。
场面一时僵住,奴才们觑着主子交锋,听得胆战心惊。这种事,到头来受罪的便是奴才。她们可害怕着,尤其害怕赵妃娘娘的迁怒,谁不知赵妃娘娘的脾气,一个动怒下来,有她们好受的了。
“赵妃娘娘竟与应嫔都在这,还真是少见。”
这时,远远地又走近一人,婉芙抬眸看去,只见过来的女子裹着厚实的披风,身边牵着一个软乎乎的小团子。
璟嫔上了台阶,将顺宁公主交给乳母,给赵妃福了身。婉芙如今也是有了封号的嫔位,见到璟嫔不必再做礼做礼。反倒是位份最低的应嫔,仿佛没瞧见璟嫔这个人,漫不经心地饮着梅子汤。而璟嫔对应嫔竟也没指责半句。
璟嫔看了眼婉芙,神色一诧,意有所指道:“瞧我,竟没看到泠嫔也在。方才泠嫔离得那般远,又穿得素净,打远看着,还以为是哪宫里的奴才呢!”
这话一出,亭中的人都变了脸色,唯独赵妃不屑地勾了勾唇角,打量婉芙一眼,“本就是奴才出身,即便有了恩宠,也改不掉那股子下贱气。”
秋池捏紧了帕子,已是忍不住,她们主子出身再低,如今也是四品嫔位,皇上宠爱得紧,何时轮到这些人评头论足!
一只手压住了她,她抬起眼,千黛若有似无地摇了摇头。
主子虽然受宠,可论起身份地位,龙裔人脉,都不比这三位,主子自有应对之法,她们做奴才的,万不可露出不满,让人抓了主子的把柄。
婉芙低着眼,扯唇轻讽,抬眸时,眼波潋滟,掩藏了方才所有的心思,那张雪白的脸蛋,与这皑皑冬日相得益彰,却为这素净平添了娇媚。
“璟嫔姐姐眼神确实好,只是说起奴才,嫔妾倒是想起了在慎刑司惨死的徐才人。”婉芙掩唇一笑,瞧了璟嫔一眼,似是惋惜地叹了口气,“若非徐才人身边奴才不得力,何至于害了主子。”
“璟嫔姐姐,您说是不是呀?”
见璟嫔不答,又添了一句“可惜了,嫔妾与徐才人无冤无仇,陈贵人有孕后更是小心,也不知,徐才人为何要栽赃吟霜斋。”
婉芙真诚地眨了下眼,唇角勾出一抹笑。
应嫔眸光微动,事不关己地饮着梅子汤。
璟嫔脸色微微发僵,轻描淡写地避过去,抱来顺宁公主,看了眼满桌的核桃,逗了逗怀中的小人儿,“熙儿不是最喜欢吃核桃了?瞧这有这么多,阿娘给你剥一个好不好?”
小顺宁丝毫没有察觉几人的暗中交锋,乖乖地弯唇拍手,“好,熙儿要吃!”
婉芙已兴致寥寥,不想再委屈自己待下去,正欲跟赵妃请辞,璟嫔先抢了话头,“顺宁要吃核桃,巧了,嫔妾没带金锤,不知娘娘可否借嫔妾剥几个?”
赵妃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她掠一眼已经站起来的婉芙,鼻腔不轻不重地哼了声,“本宫记得泠嫔做奴才的时候,伺候主子可是顺手。顺宁公主要吃核桃,旁人剥也剥不干净,就由泠嫔过去伺候顺宁公主吧。”
赵妃这话,是把婉芙当奴才使唤,丝毫没放在眼里。
应嫔腹中有龙裔,可以毫无顾忌地回怼赵妃,可是婉芙没有。落水那回,皇上对赵妃的轻拿轻放,怕是她死,皇上也不会为了自己处置赵妃。皇上对赵妃的偏宠,不是因为她这个人,而是因为站在赵妃身后,辅佐皇上的左相。
婉芙不能忤逆赵妃,陆贵人险些落水一事,她为陆贵人出了主意,让璟嫔露出马脚,只怕璟嫔心里巴不得她出事。
而应嫔,事不关己地坐着,虽是她将自己叫过来说话,却没帮她的意思。
婉芙抿唇住,敛眸深思,开始怀疑,应嫔当真是闲来无事跟她炫耀皇上对她的情谊?还是她早就猜到了,赵妃会经过此处,故意给她难堪。
不论如何,依婉芙眼下的境况,都不能和赵妃直接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