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她害怕,害怕自己不知何时,与皇上已经渐行渐远。她不知该怎么做,才能回到三年前那般,让皇上像三年前那般宠她。因为泠贵嫔,她失了圣宠,失了最忠心的奴才!
她与皇上从前,不论是皇后还是赵妃,都不曾插进去过,如今只是因为多了一个泠贵嫔,如果没有泠贵嫔,皇上和她可还会再回到从前那般……
应嫔脸色淡下来,泠贵嫔是新宠,短短一年从宫女坐到贵嫔之位,并不容易对付。这种事,绝不能脏了自己的手。
“本宫没记错的话,后日,就是宁国公府太夫人的八十寿宴了。”
……
宁国公府太夫人是江铨的祖母,论起来,婉芙要敬一声老祖宗。老国公爷当年有从龙之功,忠心于皇室,宁国公府曾几何时也是风光无限。而今门府倾颓,若非有宁太夫人一品诰命出身的颜面,满京华的世家大族,没人会将这渐渐衰落的宁国公府放在眼里。
还有三日,就是宁太夫人八十寿宴,婉芙执笔临摹字帖,秋池掀起珠帘入内,将宁国公府的邀帖交到了她手上。
婉芙拆了封漆,见到里面寥寥几字,才记起来,宁太夫人的寿宴。
她揉揉酸痛的手腕,漫不经心地将那张邀帖搁置到一边,秋池探头瞄了眼,好奇地问,“主子,宁国公府送了什么?”
婉芙轻抿下唇角,“再过几日是宁太夫人寿宴。”
千黛熏热了艾草,轻轻敷到婉芙手腕上,闻言拧起眉,“先太妃去后,奴婢虽再没伺候过后宫主子,却也听说,宁国公老夫人一品诰命出身,就是皇后娘娘见到,也要敬重一二,江贵嫔风光时,每逢这日,都要回宁国公府贺寿。这也是皇上准允,宁国公府独有的殊荣。”
婉芙敛下眼,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字帖。
面上看着,江晚吟对那位老祖宗亲热,旁人眼里,江晚吟大抵是那位老祖宗最疼爱的重孙女,实则不然,那位老祖宗活了大半辈子,早就看淡俗世,常年住在佛堂,吃斋礼佛。宁国公府的寿宴,不过是刘氏光耀门庭的噱头。
江贵嫔身入冷宫,刘氏定然将屎盆子都叩到她头上,此时给她这张邀帖,又是什么意思?
瞧见主子许久未语,秋池小声道:“料想宁国公府又设什么算计等着主子,主子不如直接推拒了。”
婉芙摇摇头,“不可。”
“刘氏打的是太夫人的名义,我若推了,只会让她说是忘恩负义。时下重礼义孝悌,届时御史台去皇上那参我一本,才是被人抓住了把柄。皇上忙于朝政已是心累,再替我为难,岂不是我不懂事了。”
千黛看得要比秋池明白,她赞同主子的话,才迟迟未去言劝。但主子真的回了宁国公府,不知等待的又是什么。宁国公府不比皇宫,毕竟是宁国公夫人的地盘,她若要为了入冷宫的江贵嫔而报复主子,主子才会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良久,婉芙合了字帖,交到千黛手里,微牵起唇角,“占了这么久的东西,也该还回去了。”
……
新岁之后,搁在先帝那时,早就罢了朝政,与后宫嫔妃游玩赏乐,好不欢愉。朝臣庆幸大冷天终于不用再千里迢迢地入宫,又感叹先帝昏聩,愤慨难忍。
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新皇登基,朝臣们再享受不到当年的悠闲日子,即便是在年后几日,依旧等兢兢业业,重整衣着,上朝奏事。一面泣涕感慨皇上勤勉,一面又可怜自己一把老骨头,坐到如今的位子,还要日日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
下了早朝,皇上留下几个内臣议事,到晌午,才将人放出门。陈德海搓搓冻得通红的手,哈上一口热乎气,入殿上茶。
李玄胤手执朱笔,伏案批阅新呈上的折子,陈德海悄悄觑了眼,适时开口,“皇上,可要奴才传午膳?”
李玄胤微拧起眉,睨他一眼,陈德海倏地噤声,苦着一张脸,看皇上还是没有用膳的意思,暗叹御前伺候的艰难,提着一口心气小心翼翼道:“皇上,泠贵嫔今早还遣人传话给侍奉的小尹子,皇上若再忙着政务,疏忽了身子,泠贵嫔明日便抗旨不遵,睡到后午再起。”
“啪!”的,那只朱笔执到御案上,受到皇上冷眼,陈德海头也不敢抬,心底战战兢兢,泠贵嫔原话可比这过分多了,他还是精简过,挑皇上喜欢听的说。泠贵嫔也是够大胆了,只有她才敢说出这般胆大包天的话。
李玄胤气得想笑,那女子就是蹬鼻子上脸,给她点颜色她就得意。倏地拂袖起身,下了御阶,陈德海忙不迭跟上去,“皇上这是要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