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渐中,宫宴上受邀在列的大臣三三两两,结伴入内。
众人中,一着暗紫云纹圆领长袍的男子并未参与攀谈,他低垂着眼皮,似是极为疲乏,眼底布了一层清灰。落座后,宫人为他斟酒,他晃着酒盏,抬眸间,就看见了下首处,贵嫔之位的女子。
她比那日还要明艳几分。靛青银线的宫裙仿似穿在她身上的一缎流光,那团金累丝宝花在她面前都做了陪衬。
李玄昭有片刻失神,这是他找了整整三载的女子,他翻遍了余姚的每一个地方,可笑,她竟然入宫,做了皇兄的嫔妃。
随着传话小太监一声尖嗓,帝后入殿,李玄昭很快敛起眼色,起身跪地,对帝王权势恭敬做礼。
宴席开始,陈德海伺候在侧,只觉得今日皇上的脸色比前几日更为可怕,这不是他一人察觉,斟酒的宫人都跟着战战兢兢。
李玄胤捻着扳指,视线不着痕迹地看了眼坐在下首的女子。她今日确实乖,一直规规矩矩地坐着,甚至没向上面看过一眼。倒底是有意避嫌,还是另有他意。
他薄唇微抿,对这看惯了的伶人歌舞,生出一股厌烦。
宴过三巡,宫人过来斟酒,倏地,案上掉下一张字条。婉芙微怔,悄声捡起,捻在手心慢慢展开,待看清上面的字迹,她终于忍不住掉下一颗泪珠,不动声色地看去高位,悄悄退出了殿。
离开建章宫,婉芙脚步越走越快,她攥紧了那张宣纸,激动,喜悦,万般感情交杂。小舅舅已是许久没有消息。她曾派人偷偷打听过,却未得出结果。
原来,小舅舅竟向皇上请缨,跟随豫北王去了广岳平叛。她难以想象,当初那个招猫逗狗的矜贵公子,竟成了今日血战沙场的将军。婉芙一时回不过神,她绕过揽月湖,却并没再走多久,有一人从后面叫住了她。
“小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