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胤低下眼,拂去怀中人颊边的青丝,他眼眸微凝,指骨无声地摩挲着睡去女子的脸蛋,忽然有些后悔,为何要折腾这一遭。她从未提过离开,他便是装作不懂她的心意,又能如何?今夜出来,如果她真的选择了那条路,甚至不顾福儿,他真的舍得放她走么?
马车停在一处酒楼外,婉芙这时已经醒了,她睁开眸子,好奇地向外看,全然不知男人方才的心思。
两人下了马车,婉芙今日梳的寻常妇人发髻,衣着是竹青色襦裙,并不打眼。她许久没有去坊市,处处看着新奇。
商贩吆喝着六角宫灯,吹嘘是宫里匠人所打,娘娘用过。婉芙随手摘了一盏,一眼就看出这灯非宫中之物,是这商贩夸大其词。
那商贩见她生得娇媚,打扮不寻,料想是哪家的宠妾。高门大户里的男主人,都是愿意为了宠妾一掷千金。商贩见生意来了,又一通吹嘘。
“小娘子沉鱼落雁,碧玉羞花,这宫灯啊,格外衬您!”
不愧是做生意的,讨巧的话一句跟着一句。
婉芙摸了摸荷包,眼眸倏忽一转,回头朝李玄胤伸出小手,“三爷,拿钱。”
“三爷?”李玄胤扫了眼女子手心,微眯了眯的眸子。
婉芙理直气壮,“爷在家中行三,奴家自当叫您三爷。”
这声奴家一出,那商贩看向两人的眼就微妙了,为面前这貌美的女子叹了口气,原以为是良家贵妾,想不到竟是豢养瘦马。这位爷看着仪表堂堂,威仪不凡,竟也好美色。
李玄胤嘴角抽了一抽,从怀中掏出几个金豆子,没好气地扔到婉芙手里,屈指弹了把她的额头,“胡闹!”
皇上微服出巡,身边不可能不跟着暗卫,宫灯落在了跟随的暗卫手上。两人沿着长街走过一段路,前面的商贩摊前围聚得水泄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