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莫名被夫君托付了性命的夫人顿时觉得肩头很重,这沉甸甸的责任压得她们坐立不安,趁着时尘安还没来,都拉着自家女儿又不厌其烦地一遍遍嘱咐。
终于,在太监的通报下,这位传说中的时姑娘终于姗姗来迟。
她有一张十分讨人喜爱的小圆脸,鹿眼幼圆,懵懂无辜至极,唇瓣粉嫩,精致的下巴藏进绒毛衣领里。她梳着双环髻,系带绒球挂到小巧的耳边,可爱得仿佛雪娃娃。
夫人们往日听多了靳川言的凶狠事迹,看着一团孩子气的时尘安都有些恍惚,恶狼一样的陛下是究竟是何时把娇滴滴的奶兔子剔出食谱,当作宠物养了?
她们恍惚着,一时之间竟连行礼问安都慢了片刻,就在这片刻里,时尘安抱着手炉口齿清晰地跟她们道了歉,并态度诚恳地解释了迟到的原因。
等她们从震惊种反应过来,时尘安已说完了话,正一脸真挚地看着她们,于是那种恍惚立刻变得受宠若惊,夫人们纷纷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
站在眼前的那是普普通通的时姑娘吗?那可是未来夫君的救命符,是阖府荣华富贵的仰仗,她们得有多大脸,也敢让救命符与她们道歉?
夫人们立刻诚惶诚恐地站起身,纷纷表示‘时姑娘太客气了,我们也没有等多久’,一顿客气完,也不知道哪个夫人先带头,开始流水一样送礼。
这个送两个拳头大小的南海珍珠,另一个就送两丈高的珊瑚,再一个送镶嵌着鸽子蛋大小的宝石的簪子……互相较劲攀比,使出浑身解数,就看谁能博得时尘安的喜欢。
时尘安彻底被热情淹没,她看着在眼前堆满的奇珍异宝,身子默默后退,缩靠在椅背上,小声问寒月:“我是不是应该要回礼啊?”
寒月也轻声回她:“姑娘放心,陛下早替姑娘准备好了。”
她拍了拍手,立刻有用托盘托着回礼的十数个宫女鱼贯而入,时尘安轻轻松了口气。
她吩咐寒月:“既是靳川言准备的回礼,这些送来的东西也收到他的私库里去。”
寒月笑道:“姑娘你怎么还和陛下分得这样清楚?”
时尘安却道:“要分的,这些东西太贵重了,我岂能无功受禄。”
她说得太过认真,寒月也不好多说什么。
漫长的送礼环节终于过去了,寒月记得靳川言的嘱托,因此替时尘安邀请各位夫人小姐在未央宫里散散心。
这场贺春的目的是替时尘安找闺中好友,夫人们老是杵在眼前晃,怕年轻姑娘们拘谨,因此才说要散开,各自走走。大家对此心知肚明。
很快便有两个姑娘携手来与时尘安说话,一个是礼部尚书的千金,名唤柳菁,生得温婉可人,另一个却是将军的女儿,名叫林唤春,俊眼修眉,很是干练。
三人年纪相仿,都没什么拜高踩低的脾气,且柳菁饱读诗书,林唤春跟着父亲走南闯北,二人见识广博,因此与时尘安都很有话讲。
一时之间三人聊得面酣耳热,惹得其他人频频嫉妒地望过来,却因插不了足而只能无奈地在时尘安周围徘徊。
中途柳菁因事暂离,林唤春却忽然对时尘安道:“从前柳菁是长安城有名的才女,因此被太后看上,许给了靳川赫。”
时尘安一怔。
林唤春却是爽朗一笑:“未进宫前柳菁便知她身份尴尬,恐姑娘不清楚,因此托我与姑娘道明,免得等感情深了再因此生分,彼此难过。”
时尘安下意识道:“我们脾性相合,就连陛下都不介意那些过去,肯让她父亲身居高位,我又怎会因此与她生分。”
林唤春摇摇头,笑道:“你道我一个武将的女儿为何偏与一个文官之女要好?柳家阿伯原是禁军首领,靳川赫宫变时就是挟持了柳菁,才得以让柳家阿伯大开宫门,让叛军长驱直入。因为这,陛下才把柳家阿伯扔到礼部去,虽看似仍委以重任,但你也知道让一个武将做了文官,还是在礼部那样的地方,有多么煎熬,柳家阿伯现在礼部也不去了,天天在家写辞呈,却都被陛下压住了。”
靳川言当真是蔫坏无比,时尘安想。
靳川言与她说过,当时宫变,靳川言摆的是‘请君入瓮’之计,柳家阿伯作为禁军守卫,估计也是他计谋的一环,只是中间出了什么差池,才让靳川言拿不准究竟该将他论作功臣还是叛徒,才如此安排柳家阿伯。
但无论如何,他都还是肯用柳家阿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