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珝沉默地擦拭着剑柄,一点一点,十分耐心,十分细致。
“陛下教会我,如何做一个无情的帝王。儿子向父亲学习,有何不对?”
这不过是先皇后死前痛苦的万一罢了。王皇后饮尽毒药,慨然赴死,死前七窍流血,死相凄惨。
但胜在速度很快,当场毙命,没有受太多的苦。
而他如今体中的,是方方面面渗透的慢性毒药。发作起来痛苦不已,五脏六腑尤如灼烧。
如今,终于到了爆发的时候。
他痛苦万分,躺在榻上,双腿止不住地蹬着被褥。或许是濒死,整个人的甚至骤然从疯癫清明了不少。
他“嗬嗬”发出声响,“……你审判做老子的,自己的日子都没过明白。你母后再不喜我,也得为了凤印老老实实待在长秋宫,再恶心我,也得躺在我的榻边!你不是心仪你那侧妃么?连个女人都看不住,又有什么用处。”
“徒在我面前当霸王,还不是,女人裙下的毛头小子……嗬、嗬……”
喉咙如风箱,粗哑得要命。
燕珝擦剑的手停了,陛下看着他的动作,满意一笑,“她心里,没有你吧?”
他这辈子,也算见过不少人了。
从未见过哪个人,面对这样的滔天权势还能无动于衷的,除非是厌恶极了你!
目光紧盯着燕珝,好像要将自己的痛苦传达给他。
“和你相处的每个时辰,一定都觉得痛苦难耐。所以才眼见着你要登上皇位,依旧还想逃离……”
燕珝慢慢站起身来,烛火幽幽照不到他的脸。在夜里,他的脸色晦暗不明,看不清情绪。
“我真后悔……”
“……后悔什么?”
“后悔没有给你毒哑,徒留你这没用的舌头。你说,是割掉,还是……”
他手上的长剑反射着寒光,吓得老者浑身震颤。
但没过一会儿,皇帝就开始继续嘶吼,疯狂用指甲抓挠着自己的全身,苍白的头发完全散乱,像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