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嗓音里有浅浅的遗憾,说着下意识地摸了摸脖颈上那一处被劫持时留下的印记。
其实当下是不疼的,回去后观镜看,也不过一道红痕,这几日好生将养,印记便一日淡过一日了。
她的话音落地,沈穆沉寂一时,由仰躺的姿势,面朝着她转过身,看向她脖颈间。
这样的姿势很亲密,她还侧睡着,枕着他的臂膀,而他却也侧着看她,距离近的快要眼睫相触了。
她的呼吸一霎暂停,沈穆却将视线从她的脖颈间移开,望住了她的眼睛。
“是那一日遭卦仙儿劫持留下的伤痕?”
“非也,是在乾阳殿上吊时勒的。”她忽然信口雌黄,冲他眨了眨眼睛,因为是想逗他的缘故,嘴角就显出了一个小小的笑涡。
平日里连头发丝儿都透着清清冷冷的小娘子,忽然梨涡浅笑,当真摄人心魄,然而她还在悄声嬉笑着同他说着话。
“一阐提能上吊,我怎么不能?他再好、再可爱、再能哄我开心,也不能强娶我去海外——去了海外,我还怎么找我娘?”
“公主属意裴长思,莫非是因他擅长周易卜卦、奇门遁甲?”对于公主忽然提起的阿娘,沈穆并不意外,只以轻声问之。
李仙芽下意识地点点头,旋即摇摇头,眼神诚挚,“也不全是。去岁仲春的时候,我还在丽正书院读书,夫子考校我的学问,我答不上来,是裴卿为我做的小抄。他长得像静听松风图里的美男子,又生就了一副好心肠,倘或舅舅真要为我选婿,我也会选他。”
她的声音很轻,简直像是在耳语,说要这么多之后她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话多,只挠了挠鬓角,不自然地为自己解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