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对啊,方才小鹅还说什么,做戏这回事,同谁都可以,证明她压根不在意。
那此刻小鹅的挽留就有些动机不良了:依着他对外甥女儿的了解,这个捣蛋头子有可能是想借着沈穆,偷偷溜出宫。
皇帝理清了思路,脸色就严肃起来。
沈穆是他最得力的臣子,陪着公主做戏这件事本就是临时上阵,如今一切都坦白了,怎好再强求他?
“小鹅啊,朕禁你的足,也只不过是想让你冷静几日,不再想着冲动偷跑出海的事,过几日你听话了,朕自然会安排你们一家团圆——”皇帝哄了哄外甥女儿之后,又打了一棒槌,“沈穆是朕的亲信能臣,岂能总陪着你玩儿?再者说了,朕听说沈穆近些日子就要成婚,可千万不能耽误了。”
皇帝此言一出,整个殿内的气氛都凝固了。
一阐提率先捂住了嘴,呜呜了几声,眼神难以置信,李仙芽却舒了一口气,有些释然了:先前就知道些似有若无的风声,总有些疑惑不解在,这会儿从舅舅口中得到了确切的答案,反而放下了。
虽说想是这么想,可还是关切,李仙芽看向沈穆,只见他神色似乎并没有任何变化,只在舅舅的话音落地后,微微颔首。
他没有说话,像是默认了,皇帝觉得自己解决了一切,原本的好心情更是好上加好。
“听闻你是同谢祭酒家的女儿定了婚约,届时成婚当日,朕同公主给你做场面子,不管是赏赐还是诰命,你尽管提。”
他是为了睦邻友好做出贡献的功臣,今日听小鹅的话音,还是很信任与他,证明他的差事办的不错,所以在他成婚的时候,皇帝为他做做面子,也算是一种奖赏了。
在陛下面前,沈穆似乎不愿多说什么,疑惑叩首谢恩,原是人人满意的场景,一阐提却怒不可遏地站起了身。
“沈穆,我还道你有什么难言之隐,才会如此拒绝公主,这会儿听明白了,竟是早有婚约!既是如此,为何又来同公主做戏?你知道不知道,有了婚约的人,在公主面前就失去了资格!枉你还来参选,既对不起你未来妻子,也对不起我的小鹅!我呸你个骗人精!”
皇帝乍一听到这小国主怒火冲天的话,不由地吃了一惊:方才知道了上国公主骗他的事,他都没有发脾气,怎么听到沈穆要成婚的讯息之后,却暴跳如雷了呢。
沈穆沉默应对,李仙芽抿了抿鬓发,将失落的情绪放置在一边,站起身轻轻拽住了一阐提手臂。
“小提,你为何生气?”李仙芽在他的耳边轻声哄他,视线落在低睫不语的沈穆身上,心里的那股失落与气性又升腾了起来,她顿了顿道,“做戏这件事,与他与我,都为公无私。我是为了骗过你,他是奉皇命行事,彼此之间除了合作,旁的感情一概没有。”
李仙芽说着,便看见沈穆原本低垂的眼睛微颤了一下,旋即却又迅速恢复了平静。
“你别难过,我听我舅舅的话不出门乱跑,说不得过几日就能同你一起去曼度了,到时候去尝尝椰子水、吹一吹曼度的海风,岂不快哉?”
可一阐提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感情,歪倒在了公主的身上,双手捧住了脸,呜呜地哭出声来。
“可是我好难过啊,如果你和沈穆不能在一起,这个世界都感觉不美好了……”他呜咽着说,“我一时缓不过劲儿来。你同我回曼度也好,曼度虽小,却也盛产英武雄壮的儿郎,我回去办个美男盛会,选出个魁首送给公主。”
李仙芽努力仰起了嘴角,笑着说了一声好,握住了他的手,“你不计较我骗了你,还愿意为我选魁首,品格果真高尚。一时你同我回九州池好了,我还想听你和我说说我阿娘的事。”
一阐提这会儿被公主柔软的小手包裹着,只觉得从上到下都软下来,看着公主的眼睛使劲儿点头连声说嗯。
“我能同你共寝吗?凭窗夜话一定很有意思。”
一国之主想要同上国的公主共寝,说起来可真奇怪,可皇帝想了想,看了看一阐提略显天真愚蠢的眼睛,拒绝的话却说不出口了。
“你们要聊就现在去聊,夜里还是得回避。”
李仙芽说好,也不打算多呆了,同一阐提牵着手同皇帝舅舅告别,这便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待到外甥女儿和小黑国主的身影看不见了,皇帝才闭了闭眼睛,神情略显疲累。
“同公主做戏的这几日,都发生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