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正是这种。”李灵均一连说了好几个是,若有所思,“不光如此,还使人咽燥口干,魂飞魄散。”
沈穆就拿杯子碰了他的杯子一下。
李灵均难得敏锐,抬起眼睛看着他,“怎么,你也有同样的感受?”
“不曾有。”沈穆简洁利落地否认,接着问道,“二大王今后是如何打算的?”
李灵均思考着他的话,心情低落,“一切真相大白,国主不日就得回到海外去,倘或阿耶命本大王出使海外,那我往后的人生还能有些色彩,若不然,就只能在中土郁郁不得志,孤独终老了。”
“二大王若是真喜欢,千里万里随之而去就是,顾影自怜不似你的作风。”
沈穆这句话一下子将李灵均点醒了,是啊,他是行二的皇子,没有政务国是上的担当,平日里本就浪荡行走,倒不如去海外的游历,沈穆说的对,琉璃海又没盖盖子,他什么时候去,岂不是随自己的心?
想通了这一茬,李灵均的情绪就重新高昂起来,打算着等小提一从宫里走出来,就同他谈一谈。
“那你呢,你是怎么打算的?难道真的不打算做本大王的妹婿了吗?”他把自己的情绪理好了,转过头就来关心沈穆,“说实话,阿耶对你的喜爱朝野尽知,不然便不会让你同小鹅做戏——要知道,小鹅在我阿耶膝下长大,阿耶十分爱重,绝不会轻易让她出降。”
“臣以为,做不做国婿,要看的不是陛下的喜爱,而是公主的喜爱。”沈穆垂眸,视线落在杯盏中清澈照人的水酒上,“不过说这些已无用——”
“自然无用,阿耶说你与谢家的二娘子将要成婚,我妹子也听进去了。更何况,你方才还拒绝了他。”李灵均其实想不通沈穆的这门亲事,径自问起,“前些时日,我曾派人去你家门庭打听过,分明看到你府上的家丁去谢家退还了婚书,如若是真退婚了,你为何不在阿耶的面前分辨?好奇怪。”
沈穆不置可否,李灵均的思维却很跳跃,看着沈穆的神情,忽然恍然大悟。
“哦——你是为了拒绝我妹子,才默认的?沈穆你糊涂啊!”李灵均想明白了,痛心疾首,“你同我妹子同居数天,虽说是假的,可本大王与小提都亲眼看见了你同小鹅之间,无比甜蜜。方才一路走来,百姓们都唤你一声驸马,眼下你若抽离,下半辈子的名声可就毁了!”
“下堂夫?公主用完就扔的男人?被抛弃的驸马无枝可依!沈穆,你可要想清楚,顶着这样的名声,你往后可怎么娶妻生子,开枝散叶?”
李灵均滔滔不绝地说完,还叹了长长一口气,拍拍沈穆的肩膀,又捅一刀。
“你若还想同小鹅重温鸳梦,可以祈求本大王帮助。本大王如今虽深陷情网,腿都拔不出来,可还是能帮你说和说和。要知道,小鹅对我这个哥哥,还是很给几分薄面的。”
“臣并无这样的打算。”沈穆却不打算同他共饮了,冷冷道,“二大王还是先将自己对国主的感情理清楚吧。”
他站起身欲走,李灵均却一脸惊悚地拉住了他的休息,“你,你怎么知道?”
沈穆就蹙起了眉。
二大王表现的如此明显,难道以为别人都看不出来吗?
“不直,则道不见。我且直之。”他撂下一句话,李灵均不学无术听不懂,追在他身后问道:“这是什么意思?说本大王不直?本大王的确不像你那般,同小鹅抱抱的时候快弯死了——哦,我明白了,你是要我对国主弯下腰来?”
沈穆听不下去了,一个急刹停住了。
“二大王,这句话的意思是,有些话有些道理,需要直率地说出来,不然别人永远不知道。”
“原来如此啊……”李灵均闻言喃喃自语,“难道是要我去同小提说清楚吗?”
一想到这个,他就怕得要死,捂住了头蹲在了地上,呜呜呜地哭出声来。
“我怎么会喜欢上一个男人呢?还是一个外国人……”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再抬头时,沈穆早已经不见了踪影,李灵均没精打采地坐回到了雅间里,独自喝了一壶酒不提。
说回紫微城,李仙芽与一阐提手挽着手,一起往九州池的方向去。
一阐提心里没了包袱,脚步轻快极了,一步两跳的。尤其今日又穿了件儿鹅黄色的衣衫,戴了顶翠绿色的盘龙帽,远远地看过去,像是一只发了疯的翠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