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奉帝慢慢躬起身,努力地将目光投向戚玉霜的方向,嘶哑着声音道:“朕……时已不多,有大事,恐须托付于卿。”
戚玉霜垂首道:“臣恭听。”
天奉帝费力地睁开双目,目光中露出前所未有的慎重之意,低声道:“携景园湖水之下……有一密道。高祖立国之时,辟之以遗子孙,非到亡国绝嗣之时,不可擅动……如今,京城已至生死存亡之际,朕不得不……据实以告将军。”
戚玉霜的眉梢微微一动,并没有接话。
天奉帝骤然说了这么一大段话,不由得再次呛咳起来,星星点点的血迹飞溅在床褥上,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他的额头上,豆大的虚汗一层一层地滚落下来,却依然强撑着身体,继续道:
“戚将军,以卿观之,太子……如何?”
戚玉霜淡淡道:“太子颇得高祖遗风,仁厚而能断,有明君之象,此乃江山社稷之幸。”
天奉帝剧烈地喘息了两声,忽然笑了起来,微弱地摇了摇头,道:“不然!”
“我儿周显,秉性柔弱……太重情意,绝非帝王之象!”
“可惜……”天奉帝轻轻地阖上双目,微不可查地叹息了一声,仿佛是在感叹着什么,只是这一声叹息太过微弱,在暖炉袅袅升起的香篆中,倏忽即逝,杳无踪迹。
他缓慢地说道:“我儿视将军……如同亲姊。望将军在城破之时,保我儿从密道之中,离开京城,北上幽州,重立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