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瓤用不着,有旧年里淘换下来的笤帚吗,那个好使。”
时儿听罢,一抿唇,她是可不能亲自动手找家伙的,往廊子底下笑骂道:“懒得你们,一杵一动。雁子,去你屋里把那把笤帚拿出来,拿大红璎珞子绑的那把!”
那廊下原有几个小丫头在晒太阳绣扇面,听了这话,便有一个进屋,捧了一把笤帚出来。
一捺长的璎珞子坠在下头,像个扇柄。
晴秋瞧着这把簇新的笤帚有些犹疑。
时儿不耐,道:“呆愣着做什么,快着些!”
也罢了,反正糟践的不是她的家伙什。晴秋接过笤帚,放在手边,挽起裤脚袖口,摆开架势,开始干活。
八月的戍北原,哪怕缸里的水已经晒足一头晌的老爷儿,也足够沁凉无匹。晴秋原本就泛红的、关节略有些粗大的手一扎进去,立时便感到一股针刺般的痒意。
她抿了抿唇,忍下这股痛意。
……
日头渐渐泛上来,暖融融地照进院里,照在上下翻飞的水舀子上,照在粘着鱼屎的水珠儿上,也照在葡萄架下,作壁上观的侍女时儿那双又细又白的手上。
如果说晴秋是府上的杂役,只配做些洗衣晒被、扫尘烧炭的活计,那么时儿就是府上最上等的侍女——主子的贴身丫鬟。
只因上头仅有一层主子,这些大丫鬟每日里的活计无非就是端茶倒水,拿起针线绣个巴掌大的荷包也就顶天了。那些粗重活计,自有嬷嬷们、小丫头们替她们做,因此一双手各个都作养得小姐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