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抛去这些细碎的胆战心惊与如履薄冰,晴秋也有自己的愁绪。

首当其中便是做账。

雪后几日,她哪儿也没去,就窝在内库房,和张红玉将内库房细致盘点了一遍。

“从前你在下人房,那两本薄册子压根算不上‘做账’,做账要讲究四柱,何为四柱便是旧管、新收、开除、实在。你刚上手,摸不着头脑也不打紧,只是要勤练,勤问。”

她指点晴秋如何借用四柱法做钱物帐,怎样划归“旧管”,如何算是“新收”,再以内库房每日支取实例,让她演算“实在”等。

从前在下人房时,晴秋镇日洗衣裳扫地,四处当碎催,只有刘嬷嬷用她时才能稍稍做些动脑筋的轻省活计,况且也从未真正教导过这些。

她心里着实感激张红玉,因此便越发苦学苦记。只是叫外人看了,不免觉得她犯了魔怔,镇日嘴巴里嘀嘀咕咕的。

除却这一层,还有一事令她内心焦灼烦闷,便是每日里层出不穷的生字——账本上不认识的字太多了,刚认识了一个,扭头就忘了,下了值倒在炕上,更觉得脑瓜子沉甸甸的,压根回忆不起来那些方方块块。

这是连张红玉都无能为力的事儿,况且她也没这个多余的功夫教晴秋识字。

晴秋无法,便盘算着等这月开支,好赖也买上一副笔墨纸砚。

教书先生怎么说来着,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况且她的记性在识字方面着实也不怎么样。

……

“行了,眼下也就这么着,等最后一拨货车回来时,咱们再来看。”红玉锁了库房大门,钥匙紧别在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