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姨娘才回过神来, 问她道:“你有心了, 家里人都好喜蛋又是什么缘故”
“托姨奶奶大福,家里上下都好, 喜蛋是奴婢嫂嫂前日坐草,生下侄儿之故。”
“这确实大喜, 饥荒年月, 一颗鸡蛋何等珍贵,等会儿你开箱子, 拿出一条红袱来,再下回你见他们时,去小厨房要一篮麦子面,盖上给你父兄送去,就说是我下的汤米。”
晴秋摇了摇头,却道:“这是奴婢省下孝敬您的,与他们有什么相干好像奴婢来一遭,专门讨这个礼似的,奴婢不依,况且奴婢往后不见他们了,哪里来的‘下回’”
张姨娘看着煞有介事的晴秋,不禁抿唇笑了笑,道:“这又是何故,怎么见了家人一面,还见出气来了”
“倒也不是气,只是别人都没福分见家人,单我有,既遭人嫌又惹人怨的,况且先刚一路走来,冯嬷嬷还同我说了两句话,我学给您听听。”
说着,晴秋便将一路上冯妈的话尽数学给张姨娘听,又为解姨娘的闷儿,使出浑身解数,将冯妈佯装持重老成的那个款儿模仿得活灵活现,末了问道:“您说她是什么意思上赶着逢迎奴婢嚒,着实猜不透。”
张姨娘想了想,道:“逢迎倒不尽然,不过欲与你结交之意尽显,你若喜欢,得空去春醒画堂坐坐也无妨,若应付不来,也就罢了。”
“那便等等看,若果真她们有事故,想来不止这一遭,届时奴婢再请教姨奶奶。”她说完,便自去净了手,剥起喜蛋来。
剥了壳的喜蛋破了一层白皮,流出绵密的黄油,引得晴秋低诧一声:“是咸的!”
张姨娘低头一视,了然道:“想来是为着多贮存些时日,所以才拿盐渍的。”又打趣道:“这是柴门小户持家之道,你怎么还不知”
晴秋努了努嘴,小声回道:“奴婢幼时在家,可从没捞着喜蛋吃过,邻里间相送,都入了奴婢兄弟的口,所以才不知道。”她捧着这颗咸喜蛋,十分可惜地道:“究竟是盐渍的,不能白嘴儿吃了,须得晚上配粥方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