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不要说这样的话,”张姨娘摇首开口笑道:“她哪里肯拿针线,成日价的说认真学这个还不如拿枪耍棒,家里又不是没手巧的婢子教她,况且我们太太还是个中描龙绣凤的高手呢!”
那女教习便也呐呐无话,张姨娘恐她不自在,便端茶显示出送客之意,又特特瞧了蕊簟一眼。
蕊簟闹不明白,晴秋赶步上来,去衣箱里翻拣一回,找出两件簇新的棉袄来,又拿了一条绿地缠枝莲花纹方巾,拿给张姨娘看。
张姨娘见衣裳和包袱都还过得去,便颔首,笑对那女教习道:“你别推辞,这里有两件我从未上身过的棉袄,原是入冬时做大了的,近日身子清减穿不下,你别嫌弃,拿家去或穿或卖,都可使得。”
小丫头们因此都向那女教习看去,她原就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靛青老棉袄,也不知是多少年前的旧物,领缘袖口都磨飞了边不说,肩线也不宽裕,倒显得好好一个女先生拱肩缩背,袖子还短了一截儿,露出瘦伶伶的手腕子。
这位女先生哪里受过这个,闻言面露窘色,缩了缩手。她本就是刚性不阿的性子,日常在府上教习弟子,除了束脩外从不额外收钱纳物,只是这会子面对这包新衣服,到底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晴秋瞧了瞧,便上前笑道:“姨奶奶歇着,我送女先生出门。”说着,便矮下身拉着女教习款款出来。
那女教习见这婢女行动颇有礼,经她一打岔,也就顺水推舟不再婉拒。
……
等晴秋送完女教习回来时,只听张姨娘正同容姐儿说话:“…也实在是可怜,她丈夫见打仗,包袱一卷出城避难去了,倒是逃得快,只是把家里一应值钱的细软都敛走,只留给你先生一副破棉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