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套叫雪濡湿,叫风一吹,已然上了一层冰霜,晴秋把它脱下掖进框子里,两只手蜷进袖中,蜗行牛步往山腰道观里走。
她并不觉得辛苦,寒冬腊月,山中鸟兽绝迹,只有脚踩在雪地上发出的“咯吱咯吱”的声音,越发显得万籁俱寂,反倒欢喜起来——自打崇元十三年入府,一晃已有十年过去了,这十年她日日守在那四方天地里打转,还是头一回,不,是
第二回 出府来。
不过,相较上回跟着鸿哥儿短短地逛了一回大街相比,在清净山的这几天,显得格外悠长。
这种心境,不可与外人道,对待府上,她自然是担忧的,担忧是否发生了什么,担忧张姨娘遇到了什么难事……可是某一晚,她起身关叫风吹开的窗户,临窗往外望去,一弯弦月挂在天上,仿佛比在穆府看到的更亮更美。
她才恍惚察觉,她已经出府了,这一刹那,她心底是雀跃的,可是转瞬即逝,又满腹惆怅起来。
……
心焦与心喜,两种复杂矛盾的心绪感染着晴秋,闹得她夜夜不得好睡。
“咚——咚——”
浑厚的鼓声在山间徘徊传荡,晴秋加快脚步,容姐儿该诵完功课,她要回去烧炕生炉子了。
“今天我听人说,是我二伯坏了事。”一回来,容姐儿便带回了一个令人无比震惊的消息。
晴秋有两三年不做堆柴生火的差事,好在手艺没忘,很快烧着了炕,摸一把鼻尖,忙抬头追问道:“二老爷坏事姐儿如何得知”
“要过年了,观里来上香打醮的多,我听见有香客咕叽,托小道童打听来的,说……”容姐儿露出哀哀的表情,兀自摇头道:“说二伯犯了通敌叛国的罪,叫知军大人索走了,连家里都被官差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