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竟是不需片刻,便被他把开门的机关找到了。
但听“轰”一声,四人所在的地砖在一震以后,开始往下移动。危怀风起身护住岑雪,眼往前看,石块砌成的壁面不断往上升,很快,有微弱风声从前方传来。
危怀风握着火把往前一探,入目又是一条走道,然而相较上一层的,已然逼仄短小许多。四人贴在一起往前走,不足十步,视野豁然开朗。
前方不再有石壁阻挡,尽头外,赫然是一大间方形的墓室,约有三丈见方,四角立着石柱,中央砌着一片平台,平台上放着一个长方形的庞然大物,因为光线昏暗,暂时不能看清楚是什么。
危怀风、云桑点燃附近石柱上的火把,火光燃亮整座墓室,四人这才看清,摆放在正中央平台上的居然是一座石棺。
“这是……”
“石棺墓。”岑雪声音冷然,仔细听,里面藏着一些遗憾与失落,“这儿不是什么藏宝地,这儿是夜郎国主修建的墓室。”
众人沉默。
尽管先前已有猜测,然而亲眼所见时,内心仍是百感交集,岑雪与徐正则互看一眼,彼此眼里俱是五味杂陈。
“竟然真是墓室……可国主在这里修墓做什么?”云桑茫然不解。
岑雪说道:“王族不兴墓葬,这墓,不一定是她为自己修的。”
云桑更震惊。
“当年国主从云诏回来时,是孤身一人么?”岑雪回忆先前在平蛮县听见的那些关于国主杀回夜郎夺位的传闻,询问道。
“是啊。”云桑点头。那一年她虽然年幼,不足五岁大,可是关于父亲辅佐国主登上王位的事,乃是她从小听到大的传奇,这些年来,耳朵都快听起茧了,对其中内情,可谓是了然于胸。
“当年国主杀回来时,孑然一身,别说是人,身上连一身多余的衣裳都没有,整个人狼狈落魄,可怜得不行。爹爹说,要不是因为相貌没有大变,他都不敢与国主相认呢。”
岑雪微微沉吟,道:“那她在云诏时可有成家?”
“没有。”云桑否认。
“是没有,还是没有人知道?”岑雪看着她,目光倏而锐亮无比。
云桑一下哑然,看着面前的神秘石棺,脑海里闪过一个大胆的猜测,改口道:“没有人知道。”
那一年,老国主病危,储君之位悬而未决,各方势力虎视眈眈,有人要推举国主的侄儿上位,有人蛰伏暗处,打算趁乱窃取王族的政权。
国主回来的那天,不早不晚,正是老国主奄奄一息,决定下诏传位给侄儿的那一日,整个王宫人心惶惶,各方势力严防死守,蓄势待发。
“那天,下很大的雨,国主回来以后,没法入宫,便找到了我阿爹,与阿爹在房中交谈至黄昏。天黑以后,阿爹突然倒戈卡波夯——就是要与老国主的侄儿争夺王位的那位贵族,建议卡波夯趁着老国主还没有颁发诏书,尽快杀入王宫,夺下王位。卡波夯很早便想重用我阿爹,听了阿爹的谏言,没多考虑便答应了。当天夜里,老国主病故,王宫发生政变,卡波夯率领人马杀死了老国主的侄儿,打算自立为王,就在这个时候,国主现身了——
“因为王族子嗣单薄,老国主的侄儿被杀以后,王室中已经没有能够继承王位的成人,卡波夯自以为王族无人,王位已是唾手可得,看到突然杀回来的国主时,整个人方寸大乱。要知道,国主原本便是夜郎王女,是老国主册封的储君,夜郎唯一的继承人,对于那些原本拥护老国主侄儿的权贵来说,要想不被卡波夯篡位杀头,唯一的办法便是临阵倒戈,扶持国主上位。就这样,国主在危急关头集结白苗、红苗、黑苗等族人,与我阿爹里应外合,成功反杀卡波夯,夺下了王位。那一场政变,前后不过一日,可是死在王都里的人足有一千之多呢。”
云桑说完,想起在那一战里牺牲的大哥,胸口微微酸涩。岑雪听完,讶然道:“也就是说,那一日,国主先是借卡波夯杀了最大的竞争对手——老国主的侄儿,后又借朝中权贵反杀了意图篡位的卡波夯?”
云桑点头。
岑雪感慨:“好一招借刀杀人,一石二鸟……”
那时候,老国主已奄奄一息,就算想方设法潜入王宫,国主也难凭借昔日的王女身份夺回王位,即使夺回,老国主侄儿与卡波夯这两大劲敌也永远不会让她坐稳那个位置。发动政变固然残酷,却是当时唯一可以成功夺位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