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正则敛目, 倏而笑笑:“岳丈看女婿,本便百般挑剔,他用这种方式来提亲,以后要想讨师父的喜欢,可是难乎其难了。”
岑雪思及危怀风,或许是护短,听见这话,眉头颦着,感到的仅是刺耳。徐正则兀自下棋,又道:“庆王看重危怀风的兵力,一心想要北伐,有他那边的压力在,师父便是再不情愿,最后也只能妥协。这一次,你与他也算是峰回路转,苦尽甘来了。”
岑雪心头微动,道:“师兄不反对我与他成亲?”
“不反对。”徐正则道,“我说过,天下未定,瞬息万变。师父把一切赌注押在王爷身上,未必是一件好事。”
岑雪忽然道:“师兄现在还是认为,输赢比对错重要吗?”
徐正则似乎没想到她会突然来这样一问,摩挲棋子的手指微颤,接着道:“我说过,不是所有人都可以襟怀坦白,一生磊落。人世诡谲,许多事不是用‘是非’便可以定论的。更何况,输的人,没有资格谈论对错。”
岑雪道:“可若是一身脏污,便是赢又如何?”
徐正则道:“赢了,便可以洗去脏污。”
岑雪道:“身上的脏污洗得掉,心里的呢?”
徐正则缄默,岑雪看着他,目光倏而清亮锐利。许是感受到这样的注视,徐正则抬头,道:“来一局吗?”
岑雪看向那一盘厮杀正酣的棋局,不语。
徐正则抬指落子,道:“世事如棋局,尘埃落定,自有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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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便是除夕,以往在盛京,岑氏一族家大业大,天没亮便开始悬灯结彩,处处是一派波波碌碌的繁盛景象,如今搬来江州,府邸变小不说,奴仆亦少了一大半,异乡过年,更有种虎落平阳的辛酸况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