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仿佛逆流回初次遇见徐映白的那天,那是盛京城里的一个春日,大雨瓢泼,茶楼窗外的梨花零落成泥。他与朋友坐在席间,望着那残破的景象哀叹,临桌却传来一人爽朗的笑声。
他循声侧目,看见一人身着白衣,手肘撑着窗沿,望着楼外笑得抖肩,不迭赞着“痛快,痛快”。
同桌有友人费解,问他梨花至惨,何故嬉笑。他一脸茫然地看过来,旋即指一指天。
旁人眼里的是花,他眼里的是雨。旁人所见萧条惨淡,他所见酣畅淋漓。友人被他弄得尴尬,一脸窘色,匆匆端起一盏茶来吹。他唇角微动,多看了他一眼。正巧他也看过来,两人的目光第一次在命运里有了交集。
离开茶楼时,他们一前一后,走至门外,他忽然大喇喇朝他一笑。
“仁兄为何对我笑?”
“你先对我笑的。”
他走上来,展开手里折扇,一袭白衣散发桀骜意气。
后来,他们相识,先是做同窗,后是做知己。他是江南人,会说一口吴侬软语,可是脾性刚烈得像个粗狂的西北武夫。他爱笑,喝茶大笑,饮酒更要大笑,笑声畅快,一如那日倾盆而下的春雨。
他满腹才华,他也是。本来,一个自负盛名的人是不不愿意与另一个能名声大噪的人为伍的,可是,他偏偏愿意看他发光,听他大笑,陪他在山前雨后作画谈心。他为他赋诗,看他在他的诗前手舞足蹈,又或是伤心流泪。他的一切都那样真切而痛快,不掺杂俗世里的尘垢,像他的画,像被大雨泼洗后的山水。
有同僚来府里,看见他挂在书房里的画作,诚心称赞,他骄傲地说:“此乃吾挚友徐映白所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