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锁一戴十几年,困住的不是止是他的身体, 还有他的愧疚与仇恨。他愧疚自己的大意,自责自己的掉以轻心。他不惧死, 也不畏死, 他怕的是至死都无法报仇血恨,更怕的是此生都不能将当年的真相昭告天下。
十八年了!
十八年啊。
他终于等到了!
他慢慢地站起来,没有镣锁的束缚, 他的身体越发挺直。尽管身形极瘦,却挡不住那与生俱来的气质。
多少个痛彻心扉的日子, 他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天日,再也见不到骨肉至亲。天可怜见, 保佑他的隽儿还活着。
他怔怔从珠帘望向外面, 哪怕什么也看不到, 但他知道自由近在咫尺,天日也近在眼前, 坚毅的目光中有着迟疑与向往。
姜觅什么也没说,直接去到外间让秦妈妈和子规把窗户全部打开。光亮从窗户照进来,明艳了整个屋子。
屋子里陡然明亮不少,那光仿佛穿过珠帘照进内室。
“舅舅,以后你就在这里好好养伤,就算是不能出门,在屋子里多走动对你的身体也有好处。”
顾霖转过视线,目光中有欣慰也有感激。
娇娘生了一个好女儿,处惊不变本事不小,还有一颗聪慧通透之心。隽儿好福气,身处艰难之境还能有这样的缘分,实在是难得。
他挪了挪脚步往出走,初时略显滞涩,尔后是轻快。常年戴着沉重的铁锁,一朝去除之后先是不敢置信,然后再是如释重负。
便是没有走到窗前也能看到外面的景致,入目所及的不是记忆中的雅致美景,而是触目惊心的衰落。初冬的萧瑟与枯败将眼前的荒废衬得越发凄凉,与屋子里的精美温馨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