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这些暂且还另当别论,凤时锦抽了抽气,不晓得自己到底是倒的哪门子霉,先前二皇子来胡搅蛮缠了一番,现在又轮到太子来。二皇子尚且好打发,但这太子一看就是个不好打发的主儿。师父一旦拒绝他,难免就要得罪人了,毕竟人现在还在太子之位上。
凤时锦兀自沉吟,正要找别的说辞,苏阴黎去似乎预料到了,又睨她一眼道:“本宫才说过你聪明,你便知什么时候能说话什么时候不能说话,婚姻大事理应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眼下你没有这些,本宫便只好等你师父开口。你先听听你师父如何说的再想着来拒绝本宫也不迟。”
对苏阴黎的语气凤时锦很不满,说得好像她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了似的。她清楚得很,苏阴黎看上她,跟二皇子差不了多少,无非是看重了国师的威望,再加上她有几分小聪明,如若能将她和凤时昭一同娶了,不就等同于将国师和荣国侯一同收归旗下了么。
只是苏阴黎从来没将女人之间的那点事当做一回事,不晓得凤时昭和她势同水火,又怎能共同长存?
凤时锦顺口就嘀咕了一句:“也有可能是太子殿下看花了眼,民女并非一个聪明之人,只是太子殿下高见了。”
也不知苏阴黎有没有听到。
凤时锦想也不想,就知道君千纪会拒绝。果真,君千纪道:“她是臣培养的国师弟子,臣只有这一脉传承,将来继承国师之位,为皇上效力;且她生性莽撞无知、不识大体,并不适合嫁入东宫,所以还请太子殿下恕罪,臣不能答应。”
凤时锦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不高兴。
“为皇上效力”,苏阴黎笑了,即使他笑起来面容还是有两分阴鸷,让人不寒而栗:“难道国师不觉得本宫以后会继承皇位成为九五之尊吗,国师还想要为其他人效力不成?”
君千纪道:“殿下言重,殿下将来继承皇位名正言顺、天下大同。”
苏阴黎则问:“那国师现在效力于本宫与将来效力于本宫,又有何区别?国师偶尔也应学会审时度势,莫要错失了大好时机,不然连当前的主子都不一定能容得下你,又谈何以后?”
凤时锦面色白了白。君千纪依然是固执道:“让国师弟子嫁入东宫,民心不顺,皇上也难做,太子殿下还是请回吧,我徒弟不会嫁给任何一个皇室中人。”
苏阴黎神情冷了冷,不紧不慢道:“眼下国师有闲工夫来管你的徒弟和关心皇上与民意的看法,不如先顾好你自己吧。你这般为皇上着想,皇上可能没有功夫为你着想,你不愿依附本宫,你以为你这国师府能够长存吗,很快就必会成为大晋的历史。”
君千纪显得很平静,毫无意外,道:“必将成为历史的东西,不管怎么阻拦也还是会成为历史,臣会顺其自然,顺应天命。”
最终太子苏阴黎拂袖而去,似乎很生气,只留下一句话:“但愿国师今日所言,不会后悔。”
苏阴黎走后,很久凤时锦都找不到话来和君千纪说,心里莫名地沉重。国师一职,是万民所仰望,也是一份很重的责任,到最后,是不是大家所希望的已经不是它能够代代延续长存下去,而是想着如何将它瓜分以达到自己利益的最大化。
以前不谙世事的时候,凤时锦还老想着,将来继承师父衣钵,成为大晋有史以来的第一位女国师,威风凛凛。但现在看来……她不想当女国师,也不想师父有任何的为难。
“你在想什么?”君千纪忽然打断凤时锦的思绪,问。
凤时锦回过神来,深深而复杂地看着他,他面无表情,双眉英俊而冷清,是惯常的模样,仿佛之前苏阴黎不曾来过,所说的话也不曾带给他丝毫的影响。她缓缓道:“我在想,你有想过以后不当国师是个什么光景么?”
君千纪愣了愣,看向她,而后微微笑道:“顺应天命是好事。”只是要看最终这天命是掌握在谁的手里。他单手支着下颚,眸色认真而深沉,直直地看到凤时锦的心底里:“听你这么一说,好像为师现在开始规划也不算太迟。”
凤时锦敛眸,不敢再与他对视,否则心里怦动,势必会败下阵来。
君千纪走出招呼客人的厅堂时,她正在虔心收拾差距,他便在她身旁顿了顿,声音如清风传来,道:“你不必担心,为师不会轻易将你舍于谁,拿来交换任何东西。”
凤时锦仰头,君千纪已经走了出去,徒留外面的雪花不大不小地舔进来。
随后不久,就听说太子殿下的婚讯,已昭告天下。太子妃人选果然是荣国侯家的大小姐凤时昭,赐婚的圣旨已下,两人就等到来年开春后择日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