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口那里,候着四皇子府家的马车,凤时锦上了马车便绝尘而去。
马车里就凤时锦一个人,平时跟在凤时宁身边的贴身丫鬟也没来,因着今日是凤时锦和苏顾言一起,旁人见他们夫妇出双入对没带个丫鬟也是情有可原。当她上了马车瘫坐在马车里的时候,听见马车咕噜噜的车辙声,心知自己正在远离皇宫这个令人无比窒息的牢笼,不由长长吁了一口气,竟有些有气无力。
在过去那么多年里,苏顾言的存在就像一个完美得无懈可击的梦。现如今,她从里面走出来了,再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来看,突然发觉何其滑稽。
苏顾言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尤其是进一步接触了他之后。他身为皇子,却一直这般不得志,与其说是因为母妃的身份,不如说是懦弱,是单纯。他连自己的妻子都保护不好,连如今回得上京都是靠自己妻子的牺牲而来,又如何能凭一己之力当一个德才出众的皇子,如何能与太子、二皇子一流相提并论?
她没有庆幸自己幸好现在和苏顾言一点关系都没有,她庆幸不起来。
不管苏顾言身边的女人是谁,都是可怜的。
凤时锦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抱有何种复杂的心情抵达四皇子府的。她瘫在宽大的马车里,闭着眼睛好像是睡着了,可是今天经历过那么多事情,她又怎么能没心没肺到在这马车里安睡。
等马车外的小厮说到了的时候,凤时锦睁开眼睛坐起来,满脸的清醒。撩开车帘,见小厮搬来矮凳放在马车前,她便踩着矮凳下了去,登堂入室,回到凤时宁的主院。
一进到房间,房间里充斥着浓浓的药味。丫鬟送了药来,凤时宁正欲喝药,抬头看见凤时锦愣了愣,将药放在一边不急着喝,嘲讽道:“我还以为你会等晚上宫宴尽兴后方回,怎么,这么早回来,莫不是在宫里露了馅儿了?以为和我长得一样,就真能将我扮得天衣无缝、无人可察吗?”
凤时锦走进了房间,一言不发,随手将头上的发饰扯下来,转去屏风后面把这身华丽的服饰也褪了下,穿上自己轻便而素净的袍裙,走到凤时宁的床前,淡淡道:“你说得对,我扮不来你,也无法替代你,往后你自己的人生还是你自己做主,谁也无法干涉。”她眼神瞟向床畔的那碗汤药,又问:“你喝的是安胎药吗?”
凤时宁道:“不然呢?”
“当初大夫检查出你怀孕时,说你身体不好,不合适怀孩子,那个时候建议你打掉这个孩子,你为什么不打掉?”凤时锦直白地问。
凤时宁抬手轻抚着腹部,虚弱地笑,迎视着凤时锦的目光,仿佛也带了些许的挑衅和骄傲,道:“这是我和苏顾言的孩子,我做梦都想要的孩子,我为什么要打掉它,好如了你的愿么?”
凤时锦亦笑,只是笑容有两分泛冷,道:“你和苏顾言的孩子,你把它生下来,就不怕哪天苏顾言知道这孩子的亲生父亲是谁吗?”
第305章 一定会好下去
凤时宁没有料到凤时锦会突然有此一言,顿时瞳孔扩大,面色煞白,道:“你在胡说什么……”
凤时锦凑近她,细细观摩她的神情,声音幽幽道:“看你这样慌张的反应,就知道孩子的父亲不是苏顾言了。还好我今日是代你去了宫里,如若不然以你的性子,午宴过后贤妃找个借口支走了苏顾言,让你偷偷摸摸去那狗皇帝的床上伺候他,你也一定会忍辱负重去的对不对,因为一切都是为了苏顾言。”
话音儿一落,豆大的晶莹泪珠从凤时宁的眼睑滑落在脸上,她显得无助而可怜,问:“苏顾言知道这件事吗……”
凤时锦道:“他要是知道,此刻就不会我回来了他还一个人在宫里。从今天看来,他根本无法保护好你。”
凤时宁手指紧紧攥着被角,哭得隐忍,若不是凤时锦将这件事血淋淋地摊开在她的面前,她想她这辈子在凤时锦面前都只会是高傲地抬起头,而不是这般狼狈卑微。眼角的泪簌簌往下掉,凤时宁道:“他无法保护好我,我落得如今的下场,你想要看我们的笑话,你就尽情嘲笑吧。”
凤时锦抿唇,道:“你觉得我像是在嘲笑你么。”
凤时宁依稀抬起迷蒙泪眼,又哭又自嘲地笑,道:“我知道你有和恨我,正如我有多恨你一般。现在你知道了这件事,一旦苏顾言也知道了,便是将我打入死地,我再无翻身的机会,这样你不是很高兴吗?你赢了,你是胜利者,你可以嘲笑我羞辱我,但我绝对不需要你同情我可怜我!”
凤时锦嘴角泛出一抹笑,细看之下略略有几分苦涩,她道:“你这个样子,让我根本不屑嘲笑你羞辱你,你也不值得我同情和可怜。你的确是除了苏顾言,你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你连你自己也丢弃了。你放心,我不会告诉他,就让你一直拥有他,我也想看看,你为之付出了一切的人,连你母亲和妹妹你也不要了,连你自己也不要了,到最后你们是否能够到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