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时锦淡淡道:“这样不是很好吗,事情一了,柳云初也回到了老安国侯从前的位置上。他所缺少的就是老安国侯在时的威望,只要稍加历练,相信这些都不是问题。”
苏徵勤点点头,道:“这些的确不是问题。但他最近对我却颇有异议呢。”
“哦?”凤时锦挑眉,抬眼看他,眸中了无痕迹:“你如此帮了他,怎么他却不领你的情吗?”
苏徵勤眼神似狡猾的狐狸,笑意淡凉,道:“这次你计用得甚好,让他们心生间隙然后窝里斗,让柳云初坐收渔利,只是以一百多口人命为代价,他又能领情到哪儿去呢?”
凤时锦问:“二皇子殿下到底是来夸我还是来责我?皇子殿下只说想要达到什么样的效果,却没有明说这个过程时锦应该怎么做。现在效果是有了,二皇子却要说这个过程要不得,是吗?”
苏徵勤道:“我并非说这个过程要不得,只是这些事让柳云初见到了他难免会心生阴影。况且一百多人的命事小,但若是有人用这些人命造谣生事,所积累的民众愤意才是对我不利,失了什么都不能失去民心。”
凤时锦与他对视片刻,仿佛能从他眼里清楚地看见利弊得失。她笑笑,道:“原来二皇子是担心这个。这大可不必,任脏水如何泼也泼不到二皇子身上来吧,杀人的可是荣国侯的人,要臭名昭著的也是荣国侯。二皇子自始至终都不曾插手,与这事有何干系呢?你若觉得我做得不好,那下次不要找我就是了。”
苏徵勤沉默良久,然后翩然一笑,道:“我怎会觉得你做得不好,相反,我却觉得你这样的小狠毒可爱得紧。是,接下来应该担心的不是我,而是太子和荣国侯。但柳云初那里,我到底不想和他撕破脸皮,往后还有用得着的时候。”
凤时锦勾了勾嘴角,道:“这个二皇子请放心,他只是一时不能接受罢了,等想通了便好。况且我和二皇子站在同一阵线上,他更加不会有理由站在我们的对立面。”
自从经历了府前军机处的这一血案之后,荣国侯一度气势萎靡,连带着太子都无什么动静。相比之下,二皇子迎刃直上大放光彩,更加博得了皇帝的好感。他加紧了速度清洗朝廷里太子的党羽,架势和威望竟有一度超越太子的趋势。
接下来他正谋划着,让自己的人在太子的政绩上挑毛病,进而谋求太子之位。
而东宫这边,打从凤时昭认定了四皇子妃就是凤时锦以后,一刻也没停止过调查。她暗中派人监视四皇子府,所得到的结果便是,四皇子妃时常女扮男装出府去,所接触得最多的人就是二皇子了。
有此凤时昭更加断定,四皇子妃就是凤时锦无虞。
她当真苏阴黎的面儿愤恨道:“她一定就是凤时锦没错,自从回京以来,就没有一刻安宁过,不是她从中作梗又是谁。当年不知道她是怎么逃脱的,但如今回来了,铁定不会善罢甘休!”
她转头对着苏阴黎道:“殿下,我们应该尽快揭开凤时锦的身份!这样一来,她当年身为朝廷罪女,二皇子、四皇子包庇纵容她,罪责难逃!就是皇上也不会轻饶了他们的,看那二皇子还有什么能耐与殿下作对!”
苏阴黎问:“单凭这些,你如何证明四皇子府里的人就是凤时锦?就算是你说的这样,没有真凭实据,只要她矢口否认,你仍旧是没有丝毫办法。”
凤时昭想了想,发现她除了自己肯定的直觉以外,居然找不出任何可以证明那就是凤时锦的证据。凤时锦又和凤时宁长得一模一样,更别想从样貌上发现什么端倪了。
苏阴黎思忖道:“如若真是你说的那样,继续留着也会是一个祸患。”
是夜,苏阴黎和凤时昭正在寝宫歇息,外面有人有急事禀报。
遂苏阴黎披衣起身,走到门口见扈从风尘仆仆的样子,便问:“何事?”
扈从凝重回答:“东海有消息了,已找到夜旋族隐居海岛。”
东海。
海天陷入夜色之中,万物宁静。天地间唯一剩下的声音,约摸就是海浪拍打着岸边的声音。
天快要亮的时候,天边泛起了霜白,越来越亮。
后隐隐金黄色的霞光,从海平面上散开,像泼彩一样泼满了半边天空。一轮红日紧接着徐徐升起,将湛蓝的海水也照得金灿灿的。
对于村子里的人来说,这又是新的一天,与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公鸡打鸣的声音响彻村子,村里的人迎着日出出来劳作,时不时哪家还传来孩提尖尖嫩嫩的声音,伴随着几声祥和的狗叫。
老叔趁着涨潮,早早便来海边撒网捕鱼。自家小孙子在海滩上蹦蹦跳跳,好奇地去捡五彩斑斓的海贝。他将将一撒下网,潮水往海里退,还没来得及收,迎面便看见大海深处正漂浮着小黑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