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趁着战乱之际,苏顾言虽然收服了南广大军,但大军士气不振,且常年懈怠缺少和狡猾的夜湛对战的经验,双方战事长久僵持不下。
苏顾言从前不过是一个文弱的皇子,丝毫不沾朝堂政事,却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也可以成为一方将领,独当一面地保卫大晋疆土。只是他缺少磨砺,必须得在这样残酷的环境里迅速成长壮大自己。
鸣金收兵时他清点将士和粮草,双方一旦开战,数个日夜浴血奋战不合眼乃是家常便饭。上京里出现的政变苏顾言早已经清楚,是苏阴黎当了皇帝,而苏徵勤流落在外不知所踪。
别说救济南广大军的粮草迟迟未到,也根本指望不上,当时苏顾言一得到上京的消息,便恨不能丢盔卸甲奔赴上京,想去看看凤时锦到底怎么样了。只可惜他被军中副将和他身边暗卫给拦了下来。
余醒之以商人的身份出现在南广,并得以接近苏顾言。他也已经向苏顾言表明的身份,现如今南广大军的大部分粮草乃是他派人从江南各地搜运过来才能够维持下去。
谁也不知道余醒之的家业到底有多大,就连苏顾言也不清楚他的所有底细。只不过眼下战事紧张,余醒之既然愿意提供粮草,他便欣然受之。
这乱世之财好发,那是理所应当的。当南广以及毗邻各地的百姓们受到战乱的牵连而流离失所,他们的庄稼成熟了的早已被征为军用粮草,没有成熟的也被战乱马蹄兵戈毁于一旦。百姓们没有粮食,余醒开仓贩粮,没有银两的可将家中一切值钱之物用来交换。
在东海的三年来,每年余醒之都要去江南各地做生意。如今见得乱世之财日以万计不可斗量,余醒之终于明白,当初听了凤时锦的话,在江南屯粮三年,用于如今一时,会起多么大的作用。
凤时锦说,这场战争顶多持续半年,而他所屯的粮食也足足可供大晋百姓半年的用粮所需。如此一来,更加不需要有什么紧张的,余醒之一边将粮食卖给百姓,一边支助着苏顾言的军队,另一边还暗中贩粮给夜湛的军队。
这也是这场战争一直相持不下的原因之一。否则凭夜湛那贫瘠的土地,又能有多少粮食可供支撑的呢?
上京发生政变一事,让余醒之也吃惊不少。他当即动员上京所有能动的人脉寻找凤时锦的下落。苏顾言要丢盔弃甲、快马加鞭赶回京去时,谁也拦他不住,最终是余醒之一袭青衫傲然翩立于北城门下,挡住了苏顾言的去路。
当时苏顾言的马蹄离余醒之不过半寸有余,马匹受惊抬起前蹄,嘶鸣不已。苏顾言依旧是那身白衣,袖袍盈风,往后猎猎翻飞。
他的挽在脑后的墨发随风飞扬,衬得那张脸,历经日月风霜之后,褪去了从前的淡泊冷漠,剑眉斜飞如刀削一般,轮廓越发显得冷冽而沉稳。
果然,战场是一个男人最好成长的地方。
他蹙着眉,看向余醒之时眼中寒意乍然,抿唇凌冽道:“让开。”
余醒之不但不让,反而微微仰着下巴,游刃有余地笑了起来。在他面前,苏顾言并没有高人一等,而他也不用任何卑躬屈膝。他说道:“这个时候,孝王要丢下一切返回京城,可有想过后果?”
苏顾言道:“本王的事情还用不着你来管!”
余醒之笑意一收,凉薄道:“是用不着草民来管,可一旦你离开这城门,时锦姑娘千方百计为你筹谋的一切,便要毁在你手上了!你以为所有人都是心甘情愿地帮助孝王吗?”
苏顾言直直盯着余醒之,道:“你果然,和她是一起的。现在她有难,难道我还要在这里心安理得地谋我大业吗?你可有想过,她在京中处于危险之际,孤立无援,正等着本王去救她呢?”
想过,他如何能没想过。难道就只有苏顾言才将她挂在心里?
他也时时刻刻记挂着凤时锦的安危,他也着急得不得了。
可余醒之还是道:“京中传来消息,新皇登基以后,她便失去踪影了无音信。孝王请想想,要是她在新皇的手里,新皇眼下最是忌惮孝王,岂会这么平静连个消息都没放出?只要她没有在新皇手里,或许很可能是和二皇子一起出逃,有二皇子保护着,多半就是无虞的。”
这些苏顾言如何能没想到,只是只要他没有亲眼看着她没事,他就不会安生。他无法想象,凤时锦要和苏徵勤一起颠沛流离,生死未卜。他必须要找到她,把她带回身边来好好保护。所有失去的,他都会一点一点夺回来。
紧接着余醒之又道:“而且,二皇子会出现在北疆,孝王若想真的保护她,接下来便按照她的安排来,我也会继续派人往北去寻找她。要是孝王一意孤行要离开,到最后即便是找到她了,也失去了大好时机,想必她也不会原谅孝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