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醒之突然之间,竟有些害怕先开口。她那双凤眼是纯粹而干净了,定定地看着他,看得他胸口的地方发热、滚烫。然后她忽然就笑了,声音淡哑着道:“醒之,一睁开眼睛就看见你,真好。”
那时,余醒之想,就算让他倾尽所有,换来她醒来的这一句话,也足够了。
余醒之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点了点头,又情难自禁地笑了笑,道:“大夫说,你头疾很严重,或许醒不过来,或许醒过来了会忘记一些人一些事。现在看来,你还记得我,也真的是上苍垂怜我。”
他转身走到窗边,桌几上的那数只还焚烧着的香炉都搬到窗棂上,任雨水无情地滴落进去,将里面燃得正旺的燃香给浇灭了去,又自顾自道:“看来这些东西,你都不再需要了。”
她歪了歪头,道:“那是什么?”
“香。”余醒之回头看她一眼,道:“是以前你为之所不耻的江南的香。”
“江南的香?”她想了一会儿,却没有什么印象。
余醒之道:“这江南的香用处可多得很,能止疼,能让人陷入永无止境的美梦。可是梦终究是梦,现实才是真。”
余醒之弄熄了香炉,转身走到她的床边,他的衣摆上被雨淋出深深浅浅的水痕,他坐在床边,问:“你可还记得你做了什么梦?”
她嘴角弯起一抹轻轻浅浅的弧度,眉眼舒展而开,道:“我梦到了千纪,还有以前在村里的日子。”
余醒之亦笑:“果然是个没良心的,就惦记着你那亡夫,丝毫看不到眼前人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