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那双空洞的双眼看着我,突然说,她想完成九州四海图志不是为了岑连夏,记录风土人情也不是为了回去给她看。
我静静听她说着,终于明白过来。
她年少时瞎了双眼,心灰意冷觉得万物无趣,一度想要了解此生。
是岑连夏鼓励她出去听这世界,于她而言,岑连夏是将她从黑暗泥泞中拉出来的那抹光,指引了她接下来前进的方向,而完成九州四海图志只是为了延续人生的意义。
或许曾经她心中有过岑连夏,可支撑着她这么多年一直未曾放弃的,是寻找人生的意义。
我终于笑了出来,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流。
我告诉她,我愿意等她。
我三十岁那年,师傅终于完成了九国中六国的地方记录。
她坐在书桌边,我伸了个懒腰站起,笑着说,我终于快要等到她了。
我只是开个玩笑,她却没了声音。
我想说些什么调节一下气氛,她却对我说,让我过去。
我不记得那天是什么心情了,只觉得心跳的厉害,我走到她身边蹲下,她用那双手一寸一寸抚着我脸颊,浅笑着说,原来我长这样。
我被她的笑晃了眼,回过神时,她已然收回手,说,她老了,行走人间二十年,什么样的人与事都见到了,人生的意义也参透地差不多了。
我以为她不想活了,死死握住她的手,近乎于颤抖地和她说,她不老,她也才四十,还有三国没走,我要陪她走完。
她注意到我话语间的惶恐,空洞的眸子注视我许久,轻轻反握住我的手说,她想,她或许找到了人生的另一种意义。
从十岁起,到如今三十岁,我陪在她身边二十年,等了她十四年,终于在今天等到了她。
等到她说我是她人生的另一种意义。
即便如今我们年华都不再,即便那些浓烈的情意都在陪伴中逐渐淡化,但我仍旧坚信,我是爱她的。
而恰好,她也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