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变异至少持续了十一年。十九年前,诺兰体内的脏器与血管才全部萎缩异化,被渗透进血肉的魔毒改造成了一头能发展感染‘子虫’的‘母虫污染型渎法者’。
而在改造完成的那天,大法官的灵魂被侵蚀,成为了一个靠人类暴虐的情绪作为精神食粮存活的怪物……”
能佐证这一切的证据是,在前几个孩子陆续夭折病死后,十九年前,诺兰将妻子和刚出生不久的小儿子送去了加摩西合众国,自此对他们不闻不问。
魔毒不会遗传,但长期生活在魔毒病患者身边,周围布满紊乱异常的元素能量场,体质差的普通人也容易患上疾病。
魔毒晚期已无可救药的诺兰别无他法,为了自己的名誉,为了让最后的至亲活下来,他半真半假地将痛苦转变成暴力,发泄到了妻子身上,妻子忍无可忍,带孩子离开了他。
当最后的情感牵绊也远离以后,灵魂层面的腐蚀顺理成章。
于是在十九年前,刚刚从枢密院首席大法官之位退下回约德郡养老的诺兰,便由一位地位崇高、受人尊敬却病重孤独的可怜老人,一夜之间变成了一只披着人皮的怪物“母虫”。
怪物藏于幕后,借助自己的社会地位及政坛影响力背地里扶植起金科斯家族,又借金科斯家族的财力与老金科斯发家前的□□背景,轻而易举地建立起了一个有组织犯罪势力的新兴地下王国。
而在约德郡当时的掌权者意识到存在一个正将城市拖入混乱及犯罪的泥潭深渊中去的犯罪集团,决心不惜一切代价铲除它时,诺兰策划了一起可怕的城市暴动,趁乱杀了郡内包括前首席在内的所有术士,近乎挑衅般逼得前任政府千夫所指,在市议会上担下所有指责,全盘换血重组班底。
“不过那件事也让诺兰老实了不少,雷明顿市长领导的新政府和他的势力算是达成了平衡,多数情况下井水不犯河水。
郡停尸房其实有两个,另一个市民不知道的停尸间里,还堆了无数被那些怪物们残杀的受害者尸首……
伊冯,你知道为什么约德郡作为整个汉克乃至北大陆经济实力能排入前十的大都市,政府却总是要求缩减开支,各部门预算常年不足吗?
就单只一个单独的郡停尸房,以及检察院设立的受害者援助基金会,还有埋掉死者并善后不让民众知道的开销,政府每年就要花掉至少五十万的狮心通用金币。”
小银匙搅动着杯中黑色的液体,杯内的液面中心旋出了一个小小的水涡。
吉娜看着这杯咖啡,低声道:“我跟你说这些不是在邀功或者诉苦,而是因为我只能和你聊这些事。”
“‘大法官诺兰因为一起蒸汽爆炸事故不幸身亡’,无数人的付出与牺牲都会随着诺兰的死统统被掩盖,约德郡乃至汉克的民众不必也不能知晓……”
然而伊冯已经不在乎这些了。
她不在乎自己是这座城市的保护者与毁坏者之间终场博弈的揭幕人,也不在乎自己在底下满是危险漩涡的冰面上行走了多久。
她只知道,那些了不起的、伟大的、不惧牺牲的人们完成了目标,像神话传说里救世的英雄一般杀死了盘踞在城市地底的恶龙,而她却在英雄们悲壮豪迈的歌声里,孤独地失去了她的挚爱。
“那个‘继承人’呢?”
吉娜看了她一眼,伊冯的脸上什么情绪也看不出来。
“那是个十一岁的男孩,体质很特殊。
你还记得德兰疗养院吗?”
伊冯当然记得,她当初在海象公园抓住的那头巫妖就是诺兰组建的渎法者犯罪帝国的某条外围触须。
“母虫”狡猾多疑且残忍,政府大张旗鼓请来的首席魔法顾问才刚展露一点锋芒,诺兰便叫金科斯去黑市雇佣了杀手,逼克拉克署长收回了特案科的自由择案权,把花大价钱请来的“王牌”收了起来示弱。
这成功骗过了诺兰,他的注意力大半被伊冯分走,秘隐科得到了喘息的空间,从巫妖工作的拆车厂通过资金查到了一家位于首都坎德尔的跨国企业。
这种大型国防企业,不可避免地与许多政要人物及公司都有联系和来往,那是诺兰的名字第一次出现在吉娜眼前。
坎德尔总署为此专门成立了一支调查组,数十人被关在几间办公室里,夜以继日地分析调查那家企业与约德郡之间可能直接或间接存在的经济往来,最后终于查到了德兰疗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