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怎么有人能抛弃和自己血脉相连的家人,就为了去追求那虚无缥缈的大道呢?”

他的话越到后面,声音越轻,仿佛不是在和列松说话,而是在自言自语。

列松翻了个身,盘腿坐起,有些无奈的望着沈德秋:“你问我这个问题,就有点为难我了。我是孤儿,自有记忆起就在暮白山里生活,所以很难体会你的心情。”

沈德秋微微扯动嘴角,“所以师父才说师兄天赋异禀,是适合修道的好苗子。”

他又何尝不知道呢?

会让沈潮生生气的并非修炼时偷奸耍滑,而是偷奸耍滑之后修为还没有半分精进。列松尽管性格散漫又跳脱,但他的修为始终稳扎稳打的在进步,而且无论出去做什么样的任务,列松身上永远干干净净,不沾任何多余的因果。

他就好像天生是为了修道求道而生的人,有天赋,又没有任何血缘情感上的牵绊。

列松伸出手去摸了下沈德秋脑袋,偏过脸时脸上又挂起笑容,眼眸弯弯,“但我觉得,在人间有牵绊也不是坏事。”

“修道者长寿,你有几百年的时间,即使抽出几十年来陪伴她们,送她们最后一程,不也是很好的一场修行吗?修道重在于悟而不是闷头乱跑,若是方向不对,就算跑得精疲力尽,也无法抵达正确的终点。”

沈德秋愣了愣,嘴巴微张,喃喃自语:“是我没有找对方向吗……”

“可是——可是师父他——”

“我先声明啊,”列松忽然神色一肃,举起手做发誓状,“作为弟子,我对师父那绝对是尊敬有加,视若亲父,没有半分微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