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二叔坐他对面,实在看不下去他浪费东西,出声指点他:“馅多了就捏不拢,像这种就行,浅浅一勺肉刚刚好。”
韩霁耐下性子跟着学,他坐在晨曦里,看着齐二叔的动作,心跟着静了下来。他把这个只有脖子和胳膊能动的人拆分开来看,看久了觉得可怕又可敬,活下来好像很难,又好像很容易。
齐二叔注意到他的打量,忍了很久才问:“看出什么了吗?”
韩霁回过神,他摇头。
过了好久,等院子里只剩他们两个人了,他问:“活着累吗?”
“累,也不累。”
“如果我成了你这个样子……”韩霁把他爹代入进去,“会觉得痛苦吗?会想活着吗?”
“大概不会,我想过死。”齐二叔很坦然说起过去,“非常想死,从去年到今年,这个念头一直在。一直到前些日子,才害怕死。”
韩霁尝试着代入自己,觉得这样子活着挺没意义。
他这么想也这么说了。
齐二叔赞同,“之前我也是这么想的,我怀念我健全的时候能赚钱能养家,能养老娘能养儿子,看到能走能跳的人我就失落。”
“那你是怎么想通的?”
“不去想,过往跟我没关系了,我现在跟我儿子一样,从无到有一点点学,换个方式重活一遭。跟能走能动的人比不了,就跟死了的人比,我能吃能喝能睁眼,多了不起。”齐二叔把自己说笑了,“我听海珠说你爹去西北打仗了?”
“嗯。”韩霁若有所思,期待地看着他,希冀他再说点什么。